第18章阴天，在昏暗的房间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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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谁人夜晚以后，路明非好些日子都没见过柳淼淼了。 学校这边也请好了假，也就是说，除非他特意来找人家，不然就是见不到面。 回想起少女那晚撕心裂肺的哭嚎，不知怎的，心中居然会有些不舒服，可是提及原因，身边的几位却不和自己表明。 仕兰的高一高二，昨天就已经考完了期末，只有高三还待在学校，他们的期末要晚一个星期，现在学校里有些空旷，平日里常常盘旋在耳边的声音少了很多，学校突兀消失了大半人，路明非反倒有些不习惯。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阅着楚子航给自己的笔记。 他的字迹很工整，知识点总结的简洁明了，一看就懂，而且记得详细全面，哪些知识点是重点必考，哪些是选择性的了解，楚子航都已经一一分好类，换句话说，这本笔记给两个月以前的他，他也能进步到全班前十。 感恩的心，感开师兄，不枉我缩衣节食请您喝咖啡，就这份笔记悉数值回咖啡钱。 “路明非，把楚子航学少的笔记借我抄抄，今天您的午饭我给您报销。”苏晓樯用笔筒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对着他说。 “啧啧，羡慕嫉妒恨呐，苏晓樯。”路明非眉飞色舞的说着，一脸贱样，“给您也行，您求求我。” 苏晓樯抬手就打，只可惜路明非躲得很快，还灵活的像峨眉山上的猴子，一边贱兮兮的嘲笑她，一边左突右窜。 小天女神色不满的嘟起嘴，杀气凝成了实质，伸出手迅速的抓住了路明非的衣领，把他提到了自己身前。 “给不给！” “给给给，有事好磋议别脱手动脚的，您大人有大批放我一马，我给您跑腿。” “晚了！今天就要拿您祭旗，给我的期末测验大壮威风！” “别，大王饶命，小的一时糊涂冲撞了大王。”衰仔大惊失色，连忙双手合十做揖求饶，“求求您摇了我吧！” 苏晓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双手，然后看着他毫无透露表现，眼神又凶恶了起来。 路明非迅速拿出了楚子航的笔记，神色颇为心疼的递给了苏晓樯。 二人的相处形式一直是这样的，一方耍宝犯贱，另一方勃然大怒，然后就是欢声笑语的您追我赶，再多的事情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推后，再烦人的事情都没有这个时候的路明非可恨。 小天女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路明非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毕竟，他是鉴貌辨色的行家。 只是，柳淼淼那边......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那個女孩子善良又坚强，这是全校公认的事实，但是谁人晚上她为什么会哭成谁人样子，路明非还是没有头绪。 今天的仕兰被灰沉沉的阴云压着，而且笔记又给苏晓樯了，他愈发觉得在学校里待着没意思。 中午蹭小天女一顿饭，然后直接来找班主任请假，他想来看看柳淼淼。 后来路明非拿着假条离开学校的步伐有些缓慢，好像在缓解什么疼痛，他可不是装的，是小天女发现他蹭完饭就来请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大伙还在学校里受苦呢，这个衰仔仗着自己进步快老师最近看他顺眼，找了个理由就润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愤愤不平。 出了校门以后，他沉思了一会，觉得走回家来完全是折磨自己，他选择了打车。 在车上他又回想着，自从自己搬返来以后，见不到叔叔婶婶，在学校里看见谁人小胖子堂弟也当不认识，他不自觉的心情好了很多，从自己的出行方式上就能看出来，难得一见，他居然会因为担心腿的问题选择打车，而不是渐渐踱步回家。 自己和叔叔婶婶说到底也没多大冲突，只是他们不把自己当做亲人看，一心思全钻在他们的宝物儿子上，恐怕磕了碰了，给他谁人双160的强大身躯整的不圆润了。 他不是谁人家里的一份子，他尽力融入，却总是被踢开，现在好了，不再用费心思来讨好他们。 父母离开后的这么些年，他在谁人家待了那么久，没有哪天有现在这么舒坦。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悦，哼着小曲抖着腿，前座的司机视察了他半天，见这个小伙一会沉思一会发笑的，怕不是有什么神经病，车速悄咪咪地提快了许多。 路明非发现了司机的小动作，他不仅没意见，反而巴不得司机这么干。 司机想早点送他返来那可就绕不得路，他眯着眼睛，像个狡猾的狐狸。 下了车以后，原本他还想着直奔柳淼淼家里看看她，快走到她家门口才反应过来。 登门拜访空手来是吧！ 他急忙转身前往小区对面的超市，提了两斤水果，路过咖啡馆时又出去点了杯拿铁加一份提拉米苏一起打包带走。 可是等他真抵达了人家门口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拿什么理由来看人家啊，一路走来什么都算好了这点忘了。

严格意义上说，他和柳淼淼之间，除了同学关系以外，就是在同一舞台上演出过的同事关系。 路明非忽然有些泄气，耷拉着脑袋，他又想退缩了。 可是，来都来了。 这份加重糖的提拉米苏自己也不吃啊，拾了多浪费。 他拉伸了一下懒腰，做了两组深呼吸，双手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按下了门铃。 是一位美妇人给他开的门，她的面相和柳淼淼很相似。 “您是上次送淼淼返来的谁人孩子吧，我有印象。”柳妈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说上次在咖啡馆里也是您。 路明非尽力让自己的眼神刚强一点，他左手水果右手咖啡，对着柳妈张嘴支吾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阿姨好，我叫路明非。” “哎呀，您看我这脑子。”柳妈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装出一份懊恼的样子，“是来看淼淼的吧，先出去坐坐。” 然后她拉着路明非进了客厅，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连忙让他先坐下，嘴里还说着什么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说罢又来厨房给路明非拿了点零食水果，顺便还帮他沏了杯茶，和她对坐在沙发上拉着家少里短。 路明非在沙发上有些坐立难安，他对于和少辈相处这件事情很生疏，以前他在叔叔家里就是看着婶婶的脸色过日子，但他并没有学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因为他不管怎样总是要挨婶婶的骂。 好在柳妈看出了他的尴尬，没有把他绑死在这里，反而说：“淼淼现在还在楼上呢，右边最里面那间就是。” 她又顿了顿，目光凝聚在路明非右手上一直未曾放下的咖啡上，接着说：“这几天也不好好吃饭，我问她发什么了什么也不跟我讲，想来伱们年轻人应该有点话题聊。” “阿姨我托大喊您一声小路，您帮我上来看看她，问问原因。” 衰仔被奉启的不知道怎么办，有些微红了脸，然后说着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 只是他上楼的脚步倒是有些迟钝，他总有一种既视感，好像在苏晓樯家里他也干过相似的事情。 不过一次是被女孩叫上来，一次是被人家妈妈请上来。 思绪流动时，他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女孩的门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静谧着翻涌的情绪，抬手敲了敲门。 “柳淼淼，我是路明非，来看看您。” 他有些不安地在原地踱步了一会，等待着开门。 等了很久门才开了一条小小的漏洞，柳淼淼只是探出来一个脑袋，她精致的脸上画着淡妆，却依旧难掩憔悴。 柳淼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拉开了漏洞，把他迎了出去，紧接着又关上门。 路明非没心情视察她的房间是怎么个布置，他有些火急的说着：“刚刚我在楼下，听您妈妈说您连饭都不好好吃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不舒服......” “没什么您哭成那样？”路明非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那天晚上以后您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不漏，学校也不来了，咖啡馆也不来了，发给您的疑息全都石沉大海，您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您。” “您们？除了您，他们也没来看过我啊。”柳淼淼垂着眼帘，低着头轻声说着。 “谁说的，我这不是当代表来了？”路明非表明道，然后走到女孩的书桌前，打开手里的袋子，“不是我说您，总不能拿自己身体恶作剧，您要是心情不好跟我说我带您出来玩啊。” 看着柳淼淼又在走神，他一把拉过女孩的手，把咖啡递到她手心里。 “喏，提拉米苏额外加重糖，还有一杯拿铁，我可是打包完冲刺过来的呢，趁热喝。”他突然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我还挺能干的，居然一滴都没撒。” 柳淼淼回过神，手心里咖啡的温度告诉她，路明非没有说谎。 她突然感觉眼眶又有点温热，她连忙低着头，小口喝起了咖啡。 拿铁上的拉花早就在颠簸中碎裂了，上面漂着的残余痕迹看起来像是天边的卷积云。 “提拉米苏不吃了？”路明非凑过来，拉着她在书桌前坐下。 后来她就坐在书桌前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喝着咖啡，她吃的很慢。 连带着眼眶里的温热一起吞入腹中。 路明非没有坐下，也没有说更多关心的话，他打开了卧室的窗户，暗沉的阴云把世界挤压的很小。 这间卧室也很小，只剩下她的吞咽声，还有一点点轻轻地抽咽。 她从来没想过那家咖啡馆的东西会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