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这个逆子恐怕还在沾沾自喜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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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一个反制金日的把柄？！ 赵周暗自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如今他被金日拿捏住了，返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得不向刘彻乞骸骨辞官，对此心中自是有些不满，不过再转念一想，就算硬要和金日斗法，最好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貌似也并不相符自己的利益。 何况正如金日所说，金日比他更了解天子的脾性，哪怕同样有对方的把柄，自己的胜算也同样不高…… 罢了罢了，乞骸骨就乞骸骨吧。 别折腾来折腾来，自己拾官失侯不说，再让已经成了大农丞的儿子赵过受到牵连，那赵家可就很难再有翻身之日了…… 这个金日很不简单！ 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存在感，实则很有智慧与手段，万不可轻视！ 如此想着的时候，便听金日继续说道： “正是‘逆反’。” “据下官此前少久暗中视察，发现陛下看待太子殿下，正如诸位看待旁亲挚友一般矛盾……既怕旁亲挚友过的不好，又怕旁亲挚友过的太好，尤其怕旁亲挚友后来居上。” “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 “倘若诸位全力为殿下开脱，甘愿与殿下共同进退，那殿下便是过得太好了，尤其各位还是朝中重臣，更加坐实了殿下后来居上、僭越皇权之实。” “皇权是最无情，最不容僭越的。” “一旦令陛下感到如此威胁，殿下的功劳越大，罪过也就越大，届时非但殿下处境凶险，诸位也休想独善其身！” “反言之。” “倘若诸位非但不为殿下开脱，将殿下的所有罪责如实禀报，还在奏疏中对殿下之罪过进行严厉公正的批评，而对殿下的功劳则一笔带过，那殿下便是过的太不好了。” “如此陛下才会抛开皇权之无情，退而念及与殿下的父子之情。” “亦会感念殿下立下开疆扩土与找到银山的功劳，此行遭受的委屈大于罪过。” “届时就算殿下有些过错，但立下的功劳却还是功劳，陛下才会不失偏颇的斟酌殿下的功劳与过错是否能够相抵，殿下的处境反倒安稳。” “而诸位亦可在陛下心中落得一个不事二主的印象，殿下的功劳，亦可分给诸位一些，使得诸位原本将功赎罪的赎来了罪过，原本渎职的亦可功过相抵，再不济也是略微敲打一番，日后仍有机会受陛下重用。” “其实陛下的‘逆反’，诸位此前也应该有所察觉。” “想想近几年发生在殿下身上的事吧，哪一次不是殿下的处境越凶险，置喙与反对殿下的人越多，陛下便越是在暗中支持与纵容殿下，殿下的处境反倒越安稳？” “……” 听了金日的话，众人纷纭陷入了沉默。 的确，回想起近几年发生的事，似乎的确是如此…… 之前的誉堤淹田、鲁国史家、东莱候神、还有那场“废立太子之议”，等等等等。 就算他们不知刘彻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心中亦是清楚，如果不是刘彻在背后支持着刘据，刘据安能稳坐太子之位，甚至还参与辅政，这不都是刘彻一句话的事？ “那还是依金都尉的意思吧，咱们……” 倪宽似是终于不再彷徨，下定了依计行事的决心。 结果韩说却又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就算金都尉言之有理，韩某依旧不会这么做！” “小女与殿下已有婚约，这次出来历时大半年，返来之后便已临近婚期，韩某与殿下也即将成为翁婿。” “若韩某公然上疏陛下批评殿下，日后还有何颜面与殿下以翁婿相称？” “就算殿下不来计较，陛下又将如何看待韩某这亲家，韩某又如何向小女交代？” “总之，韩某与诸位身份不同，就算此事是为了殿下着想，韩某也不能来做，否则便里外不是人了……” 话音未落。 金日便又接过了话茬，笑着说道： “韩将军的立场下官亦有斟酌，韩将军的确不能来做此事，而我们也的确需要一个人让陛下对殿下的功劳有足够清晰的认识，否则岂不真成了攻讦殿下？”
“不过就算如此，韩将军也需讲究方法与时机。” “依下官所见，韩将军为殿下表功的最佳时机是在回京交还兵权之后，此时韩将军才不会被陛下视作挟兵自重，陛下才会将韩将军的话听进心里。” “另外，下官此前还从公孙卿那里要来了一部【神道】经籍。” “届时还请韩将军亲手将经籍献给陛下，陛下看过这部经籍，自会知道经籍中的‘天帝’所指何人，足可一锤定音，抵消殿下私铸官印的僭越之嫌，令陛下彻底放下戒心。” 韩说闻言沉吟了少焉，方才没有了异议，点了点头道： “若金都尉如此安排，韩某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当全力配合。” 然而韩说这边没有了异议。 却又有一个人伺机钻起了空子，伴着笑问道： “金都尉，下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能不能让下官也像韩将军一样，只在陛下面前为太子表功？”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谒者李季。 金日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 “李谒者，我听闻常融落海之时，身边只有您一个人，也只有您说的清楚常融‘不慎’落海时的具体情形？” “啊这……” 李季顿时僵住。 “诸位上官，关于常融落海之事，您们也都是从李谒者口中听说的吧？” 金日又向赵周等人微微躬身，施礼问道。 “确是如此。” 赵周等人颔首还礼。 金日随即拍了拍李季的肩膀： “李谒者，以后请务必谨言慎行，万一有人亲眼看见了呢？” “？？？” 李季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起来，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 他下意识的看向赵周、倪宽和韩说等人，却见这几个人正对着他微笑颔首，似是全然默认了金日的话。 什么情况啊这是？ 说好的大家以后都是同一条破船上的人呢？ 为何这群老狐狸都坐在船舱里，独我一人被绑在了桅杆上？ …… 刘据并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飞机，也不关心。 反正身为一个挂逼，对于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维护好自己就行了。 于是在合浦大营修整了几日，一行人便踏上了归途。 至于那些银矿石，刘据原本的想法是只带上几车样品返来给刘彻看看就够了，以免拉来拉来劳累马匹和汉家儿郎。 但韩说坚持要悉数带返来，赵周等人也透露表现支持。 用他们的说法是，这五万兵马来都来了，又没怎么打仗就立下了开疆扩土的功劳，运点东西返来才对得起陛下日后的封赏。 刘据看得出来，他们这么做更多是为了返来之后在刘彻面前显摆表功。 毕竟红口白牙的说话，哪有让刘彻看见实物更打动人心？ 刘据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觉得有需要，那就随他们便是，多大点事啊…… …… 不久之后。 刘彻又陆续收到了赵周等人命疑使送返来的奏疏。 这些奏疏的内容与金日此前的奏疏大差不差，都是以揭穿刘据的欺君、矫制和僭越之嫌为主，不过却也有各自不同的个人视角和侧重，甚至某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还存在着一些小出入，看起来不像是互相串供之后写出的奏疏。 而且唯独少了韩说的奏疏，倒让人觉得这些随行官员之间，似乎也存在着一些分歧。 另外，众人还一齐禀报了一个最令刘彻安心的消息 ――刘据正式踏上了回京之路！ 韩说此行率领的五万大军，除了留下一万继续镇守置于王俭城的联合都护府之外，其余四万兵马也一并踏上了归途。 安心之余，刘彻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心中的戾气正在悄然衰减，叱鼻冷笑： “呵呵，这个自以为是、胆小妄为的逆子，现在恐怕还沾沾自喜，全然不知他竟如此不得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