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梦境之间（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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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脑海中这些破碎模糊的片段，应该是昨晚的梦境吧。
“这些事情您找保姆和管家帮您处理，我很忙暂没有空。”
“他是您弟弟，您应该要让着他。”
“明天是华冶的生日会，您这个做哥哥的记得准备礼品。”
眼前将目光全然投注在自己身上，如此温婉慈爱的母亲，怎么会露出那样机械客套的笑容，怎么会有那样冷淡的背影……
就让他许愿吧，把那些可骇的噩梦通通忘记。
在他将要吹熄蜡烛的时刻，他透过人群，瞥见客厅的大门边上安静地站着一个小女孩，她面无表情，与此刻欢乐的氛围很是格格不入。
对于孩童来说，她英俊的有些过分，迥殊是那双飞扬的猫眼，一看过来就再难移转目光。
熟识的人群中突兀的出现一个陌生人，而更很奇怪得是，明显是第一次见，她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视少焉，小女孩无声地用唇语对他说道。
“许愿之后不要说出来，否则愿望就不灵了。”
这是为什么？
本该熟悉的场景，让他感到诡异反常。
本该陌生的人，却让他觉得熟悉亲近。
见华霖迟迟不动，欧阳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谁人女孩，她认真分辨了少焉，收敛笑容，冷声道：“这是谁，为什么会有陌生人在这样！”
女孩俏皮一笑：“我是华霖的朋友，不疑您自己可以问他。”
欧阳静转向华霖，她弯下腰，攀住他的肩膀，双目散发着幽暗的光，近乎哀求地说道：“快让她离开，不要让不相关的人破坏了您的生日派对。”
华霖躲开她，厌恶地退开几步：“好了，不要再用她的脸作出这种恶心的表情。”
他沉心静气，闭上双眼，任方圆的一切暂时被黑暗掩来。
原来耳听为虚，目击也不一定为实……到底是谁在篡改他的记忆，受蔽他的认知……
到底是什么东西，快从我的意识里滚出来！
内心被窥探的感觉让他感到愤怒，当意念刚强到不可撼动，脑海中的迷雾才不甘地退散。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身边的空间开始发生了剧烈的震动，环绕他的人群作鸟兽散，仓皇逃离。
只有谁人小女孩还留在原地，她惊讶又玩味地看着他，笑着称赞道：“大多数人都会沉溺于梦境，您居然靠自己的意志挣脱了。”
华霖下意识地回避她的目光，内心深处的缺失被洞察，他觉得自己仿佛没穿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中，这让他觉得羞耻异常。
“人的欲望大多丑恶不堪，但您的梦很纯粹。”
女孩缓缓走上前来，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这可真是一个美梦，生日快乐，华博士。”
此时，他终于记起她的名字。
话音刚落，梦境因主人的觉醒碎裂崩塌，虚假的人影纷纭破灭，“欧阳静”逐渐褪色成一堆看不见的雾气，看似坚实的大理石地板裂开一个宏大的口子，露出底下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
华霖脚下一空，将要落入深渊之际，他看到女孩的背后张开一双纯黑的羽翼。
她挥动翅膀俯冲过来，牢牢住抓住他朝上伸出的手，带着他向梦境的最高处飞来。
“惦念万千，如梦似幻，亦嗔亦痴，真假当断，破！”
梦境的天空黯淡无光，娇小的女孩从虚无中抽出一柄与她体型非常不相称的巨型金色少矛，用力向上掷来。
神器如光如电，将看似无边的夜幕划开一道狭少的口子，两人趁机从这道漏洞中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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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到真实的躯体里，华霖感到额前一点轻柔的触感消失，他知道是黎舞解除了为进入他意识的接触。
重度的晕眩下，他刻意看了看光脑的时间，发现即使在梦境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实中也就过了短短几分钟。
顾不得身体的难熬难过，华霖刚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黎舞迅速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踩着酒店柔软的地毯走向1608房间，对话声从虚掩的房门中传出，逐渐在深夜安静的走廊中清晰可闻。
大概对方觉得依托梦魇创造的环境非常安全，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华霖通过电子讯息报警，同时打开光脑的录音。
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威胁道： “姜老头出去之前是不是把药王石给您了？乖乖交出来，不然您的姘夫可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姜海月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什么石头，您们别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呵呵，您这女人倒是挺会睁眼说瞎话。”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嗓音响起，“药王石如果不在您身上，为什么我养的那些小东西不敢接近您。”
“少废话了，您不配合就别怪我们动粗。”
一阵窸窣声传来，似乎他们似乎开始强行搜姜海月的身。
黎舞透过门缝看来，只见房间被人翻得乌七八糟，各类物品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林野昏迷着被一个白发的老头踩在脚下，枪口就在他的侧脸上方小范围地晃动，而另一个年轻须眉把不住挣扎的姜海月按在地上，撕开了她的上衣领子。
一块半圆形的墨色玉佩悬挂在姜海月皓白的玉颈上。
笑容来不及绽放又从老头的脸上消逝，他迫不及待地将玉佩从姜海月脖子上扯下，失望道：“怎么只有一半？……姜丹峰这只该死的老狐狸。”
“也许另外一半藏在她身上的其他地方。”年轻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女人剩下的单薄衣衫。
姜海月羞愤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颤抖地说：“您们到底是谁？”
她凭着直觉从克日的一系列状况中抓住了一丝真相，：“所以是您们这帮人觊觎这个玉佩，所以故意布局陷害我们家。”
“呸，什么陷害！您们现在这个状况完全是德不配位、咎由自取！”
老头往地上啐了一口，勃然大怒道：“明显身怀至宝还不满足，为贪求更多不属于自己的权势带着整个家族走上歧途……哼，人心不足蛇吞象，自食其果活该自取沦亡。”
“而药王石现在是物归原主。”他愤愤地将玉佩贴身放入怀中：“这东西原本在祖祖父那一辈，就该是我们家的。”
姜海月闻言，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疑地打量着老头那与姜丹峰有些相似的眉眼。
老头看着她懵懂无知的表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反正您们现在也守不住它了，与其落到外人手里，还不如给自家人物尽其用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亲爱的、素未谋面的侄女？”
少期背负的家族恩怨在今日得以宣泄，老头的脸上透出无比的快意。
“看来很多事在您们这一辈还是秘密……哈哈，现在的姜家也就只剩您，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愚蠢的丫头了。”
“就让我来告诉您，您们引以为荣的家族历史背后的真相吧。”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上古荒蛮，我们的祖先是神农氏姜姓的分支一脉，有幸得到一块祖神神殇后遗留下来的石化骸骨，置于宗庙堂内享受香火，族人诚心供奉，求神庇护。
然而时代更迭、光阴荏苒，关于神的疑仰逐渐从大地上消失。
族群四散，传启难继，姜家凭借《神农药经》演变出来的医术维持生计，却只是众多医者中默默无闻、平凡无奇的一员。
直到某天，家中顽劣孩童恶意地将宗祠内的供奉之物偷出把玩，后随意地投入庭院的井水中。
从这天开始，姜大夫还是谁人姜大夫，药方还是谁人药方，只是小小医馆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了“药到病除”的隽誉。
医者饱受赞誉，内心却暗自奇怪，不得其解。
直到谁人冬天，井水干涸，姜大夫在井底看到了不翼而飞、苦寻无果的先祖供奉之物。
也许、可能、大概……一个毫无根据又相符变数的猜测出现在姜大夫的心里。
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悄悄藏匿供奉之物，私下进行数次实践测试，最终的结论验证了他的猜想。
使用浸泡过供奉之物的水来煎药，似乎能进一步激发药材的药性，提高汤药的疗效。
所以，不是他的医术有所提升，而是祖先神农氏在庇护姜家。
姜大夫思虑再三，决定隐瞒这个秘密，继续享受不明真相的族人、外人交口称赞的“神医”的隽誉。
盛名之下，财富与地位接踵而至，姜氏一族在姜大夫的带领下，开始发展壮大。
直到来世之前，他才把这个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告诉最相符他心意的下一任“姜大夫”。
看着潜心学医的儿子大受打击、难以接受的表情，姜大夫有些愧疚，也有些觉得可笑。
他闭上昏花的老眼，叮嘱道：“我把姜氏的荣耀托付给您，要如何 维持下来，就看您怎么选择了，姜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