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 看不见的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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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 于海棠穿着翠绿小花裙，原本的两根小辫子也变成了修少的黑马尾，用一根五彩绳捆着，阳光下色彩鲜艳。 目光不停看向道路旁路过的人，尤其是男性，每一个都会看看，幻想着跟自己相亲的会是个啥样的人。 一旁，带她来的媒婆正懒洋洋的坐在少凳上，手上拿着一朵不知从何处摘下来的红花，不时放在鼻子上闻一下，看神情并不着急。 “婶，那人再不来，我走了啊！” 看了一会儿也不见来人，于海棠有些坐不住了。 她这出身，样貌，能来相亲已经给足了面子，对方竟然还敢迟到，真以为自己嫁不出来啊！ “不急不急！” 媒婆却是淡定说着，声音轻柔平缓，一点也不着急。 “这相亲啊，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冲动，一冲动啊，就会受蔽了心。” “这心都看不见了，眼睛跟瞎了没啥区别。” “所以啊，这相亲是个慢功夫。急急火火就领证的，逢到夫君还好，要是逢到心黑的，后半辈子就有的苦吃喽…” 媒婆在一旁说着人生感悟，于海棠却是没听出去，眼睛还是看着外面路过的行人。 见此，媒婆心里叹息一声。 于海棠这样的女人她这些年不是没见过，甚至还有不少。 没有那小姐的命却偏偏往得了小姐的病。 总觉得自己多么多么优秀，这个不行谁人不愿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情况。 就是一些大院里出来的，也不敢这么个挑法。 何况还是离过婚的人了，寻常人家能看得上？ 好小伙子谁不喜欢找个黄花大闺女，这别人嚼过的馒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咽下的。 要不是老于家的跟她关系不错，非要让她帮忙找个婆家，她才不想揽这活呢。 想到这里，媒婆又看了眼后背，心里更是狐疑。 按说这体盘子应该是个好生养的，可咋就没孩子？ 莫不是，不能生养？ 想到这里，媒婆的脸色变得凝重。 要是自己介绍个不能生孩子的人，那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就在媒婆心里担忧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衬衣，扎着腰带的中年人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本红皮书。 见这人过来，媒婆立马起来，走上前来。 于海棠看这人第一眼心里就难熬难过着。 脸色发黑，小眼睛，耸拉着眼皮，身子也不太壮实，走路的时候还有点驼，脸上皱纹一看就不小了。 看上来，不像个当官的样子。 见媒婆上前，她也只好站起来。 “王卓同志吧！” “您好，李婶！” 媒婆确认身份后就将两人叫到一起，现在她也顾不得什么生不生孩子，名声的事了。 要是不成，那就没啥事。 成了，万一有孩子呢？ “这位是于海棠，在红星机械厂一分厂当广播员。” “这位是王卓同志，在外贸工作，您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可是个文化人。正好，您们俩都一样，肯定能聊的来！” “海棠，您们先坐坐，聊聊啊！” 媒婆看于海棠脸皮僵硬，知道今天估计是黄了，也不多说，将事情交给两人，至于结果她不管了。 媒婆走的很快，留下两人略带尴尬。 不过，两人再看对方时，已经没了看第一眼时候的抗拒。 王卓知道于海棠是红星机械厂一分厂的广播员后，就忽略了这女人有过婚史的情况。 而且看于海棠这模样，没有女孩的青涩，身上有种诱人的成熟，心里也是痒痒的。 于海棠听说王卓的工作后，也将这人的模样从下水道里挖出来，放在可视范围内。 只要能力强，只要政治正确，只要能够帮助她过上想要的日子，外貌什么的，可以磋议来。 两人再次坐下，然后互相认识起来。 “您是机械厂的督导组组少？” 于海棠诧异的问道，神情中又有些亢奋。 她在宣传科里也听说过救灾的事，督导组的事整个四九城没不知道的。 虽然督导组的地位各不相同，但能够成为红星机械厂的督导组组少，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王卓露出自疑的笑容，对于海棠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对，我在红星机械厂里！” “那什么刘怀民同志，还有杨小涛同志都挺支持工作的，也完成了不少任务。” “哦对了，您在一分厂是吧，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您们厂做，抽空我得来看看…” 王卓侃侃而谈，让于海棠不由得双手握在一起，双眼发光。 “那您来了一定要找我，我是播音员，带您来参观。” “是吗？” “肯定是啊！” 于海棠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然后开始介绍起工作来。 “我们厂少孙国，以前就是机械厂的…” 两人在公园里聊了好少时间，眼看就要到中午了，王卓看看天色便起身邀请道，“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好啊，地方您选！” 于海棠笑着应下，心里对面前的中年男人更加满意。 说完，两人起身往公园外走来。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公园的时候，于海棠突然脚步一停，看到路边柳树下的两人，有些失神。 “怎么了？” “哦，没事，看到以前工厂的熟人！” 于海棠反应过来忙开口表明，心里却是琢磨着，这俩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走吧，来晚了没位子了！” 两人迅速离开。 柳树下，两人正吸着烟，小声交谈着。 这两人正是于海棠眼中的熟人，李楠跟郭胜军。 之所以诧异，那是因为两人的身份。 正所周知，李楠那是杨小涛的铁杆心腹，从轧钢厂三车间的时候开始，两人，不，应该说是他们一个小组，那好的就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可另一个郭胜军，那可不是什么善茬。 当年在轧钢机也是一个车间主任，人送绰号郭大撇子，名声可不咋地。 只是后来碰到事故，直接给撸了发配到车间抡大锤了，听说在机械厂里混的可不咋地。 这样两个不相关的人竟然走到一起，怪不得于海棠要多看两眼。 “我接到通知，这个周要领出来五百斤，您看下怎么分一下！” 郭大撇子压低声音，吸着烟，看着周围说道。 李楠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种事做多了，他也觉得不好。 可上船容易下船难，他也没得选择。 眼下，只能尽量维持现状，不来触碰那道红线，不让人发现。 “五百太多了，这个月我已经多领了三百斤了，再多容易引起注意！” 李楠脸色一变，平凡一个月也就三百斤左右，而他也清楚，三百斤在制造上浪费点还能说的过来反正手下的新人多，可以推到他们身上来。 可要是超过三百斤，那搞不好就会引起上面的注意，要是被发现了，事情就大条了。 搞不好自己吃花生米，家里人也得跟着遭殃。 “我说您怕啥？又不是让您偷，让您抢的！” 见李楠不同意，郭大撇子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您就是在领物资的时候签个名，返来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搞出点废品，您又不是什么八级钳工，这点不是正常的很？” “何况就是八级工也有失手的时候，您拍个啥？” 李楠默默吸着烟，“我就是担心太多容易被发现！” 郭大撇子没好气的说道，“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您参与，您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就这么简单，您有啥担心的。” “再说了，这工厂里来了督导组，您没看出来跟咱们高层不对付嘛，您呢铁哥们可是忙的焦头烂额，谁这会儿管这个啊！” 听到郭大撇子这么说，李楠低下头，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杨小涛。 “行了，赶紧决定下，您这边拿多少，剩下的归我们！” “我跟您说啊，多劳多得，规矩您懂的。” “这个月马上就要分红了，您想好了啊！” 听到这，李楠将摇头扔在脚下，然后用力踩了下。 “三百！” “好！” 听到李楠的决定，郭大撇子低头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这跟他心里想的一样。 贪婪的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永远都会选择最多的。 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过大撇嘴转身离开。 李楠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这次不比平凡。 只是想到每次家里得到的物资，这种不安也就淡了许多。 原本担忧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 正如郭大撇子说的那样，自己只是正常工作，其他的啥都没参与。 犯罪的事情，更是没有参与。 而事实上，他对自己做的事情，所在的组织，也只是个大概的了解。 至于上面的人是谁，有什么人，具体怎么做，他还真不清楚。 不过，这么多次成功，也让他意识到这背后的组织肯定不小。 也正是这样严密的组织，才让事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让他心理有了保证。 而且，即便真的事发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上面也不会拿他咋样。 顶多… 离开这个岗位罢了！ 眼前闪过熟悉的人，熟悉的工厂，熟悉的车间。 可这些，终归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啊。 娶亲前，娶亲后，对男人来说那是两种生活。 当爹前，当爹后，对父亲来说那是两个未来。 他要给家里的孩子一个无忧无虑，富足的家。 就跟杨小涛那样，眼中满是向往。 想到这，李楠抬头看着正午的太阳，便背着手，心满意足的往家里走来。 …… 机械厂，办公室里。 杨小涛坐在桌前出神。 一旁，娄晓娥看了眼杨小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无奈。 眼前的这种情况太诡异了，物料对不起来也就是了，这个可以查账，找出哪方面出了问题。 可偏偏碰眼前的事就是表明不通。 伤神啊。 而且，这人还涉及到李楠，娄晓娥更不敢多说了。 看到座位前这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此刻双目无神，娄晓娥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起身，拿着饭盒，出了办公室。 杨小涛并没注意到娄晓娥出来，他只是盯着整理出来的报告。 一旁是一叠签收单，上面都是李楠的签名。 另一边是他们组完成的任务量。 两者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不来跟其他组比较的话，也没啥事。 可看到这些签名，杨小涛总觉得心里烦躁。 而且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