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迟来的歉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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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夏天眼中是青灰色的。
她站在阳台上并不觉得冷，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阳光温顺地拥吻着，闯入口鼻的空气倒是有些凉。
“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跟爸爸离开家那天，有着一样的蔚蓝。”夏天心想。
当年夏天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回家后，她每天都胆怯地将自己的房门拉开一道缝，看夏国军吃力地应付一波又一波前来讨要赔偿的亲友，看他们讨价还价，为了营养费、误工费、医院报销单吵得面红耳赤。
夏天不清楚，平时和蔼的叔叔阿姨怎么都变成了凶猛的野兽？
夏轩死后，李丽娟几乎一夜白头，她就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所有事都是由夏国军出面办理的，卖了两处房产后，一家人搬到了郊区的老房子里。
这是一栋独院二层小楼，虽然是老楼，但是质量过硬，再住几十年也没有任何问题。
夏天的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在院子里种花种菜，如今人没了，院子也旷费了。
夏国军收拾出了三个房间，又简单清理了下院子里的杂草，一家人没住上十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个人物品。
夏国军离开家那天，夏天追出来拽着行李箱求夏国军辨别开她和妈妈，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夏国军面色静谧地拉开夏天拽着的行李杆，说：“我和您妈已经离婚了，以后您跟您妈过。”
泪水夺眶而出，夏天坐在地上抱着夏国军的大腿哭喊：“爸爸，年老死了，二哥失踪了，如果连您也走了，家里就只剩我和妈妈了，我该怎么活下来？”
夏国军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心疼，他知道跟李丽娟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她像个女王一样高高在上，又像个嬷嬷似的什么事都要管。
每天离开家上班时，夏国军才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呼吸，而下班后站在家门口，就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如今这一切，都要让自己的小女儿来独自启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一丝心疼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夏国军将行李悉数放进后备厢，准备开车离开，许是夏天的哭声太过凄惨，激起了他心中仅存不多的父爱。
夏国军走过来将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儿拉起，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说：“努力进修，拼了命来进修，像您年老一样，考进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之后您就可以离开这里，过您自己想过的日子，有时间我会返来看您的。”
少大后，夏天才清楚，父亲最后那句话，不过是客套而已。
“学姐，我不是superman，如果您真跳下来，我可救不了您，不过好在这里是医院，可以迅速对您展开施救，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夏天回头见到了手捧鲜花的成泽，他站在病房门口，用最严肃的表情说着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两人望着彼此，夏天几次都想先开口说话，来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安静。
“我能出去吗？”好一阵沉默后，成泽问。
“您为什么觉得我想自杀？”开天开地，他先开口了，夏天招手让他出去，随后躺到了病床上。
“不是就好。”成泽来卫生间往玻璃花瓶里装满水，后将鲜花插了出去，“放这儿行吗？”
“带回您寝室吧，我今天就出院了。”
“身体没事了吗？”
“就要测验了，我要进修。”
“进修比身体还重要？”
“重要。”
“身体没事了吗？”
夏天低头轻轻叹气，成泽这股执拗劲又上来了，就像是之前非要和她做朋友不可，甚至还说过要表白。
想到最后的结果，夏天不禁苦笑，那断得真叫一个洁净利落，绝没有拖泥带水。
“水果您都没吃？我给您削个苹果吧？”成泽发现水果篮外包装都没拆，“想吃红的还是绿的？”
“……”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的“饮料事件”。
“对不起，我好像误会您了，您的眼睛……”听妍妍讲完夏天家的事后，成泽早已在心里打好了一百个道歉草稿。
“您误会我的事岂止这一件。”夏天心想，“我也不是您小时候暗恋的谁人小女孩呀。”
夏天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说出来就代表生气了，而生气恰恰代表自己在乎，对于成泽的疏远和冷淡，唯有不纠缠、不在乎才能在他面前保有尊严。
“您的眼睛……是不是时好时坏？我的意思是……”
“是。”
“那就是有治愈的可能。”成泽欣喜地说。
“只是待在您的身边，我才能看到颜色。”夏天如实说。
“是吗？”成泽的声音打着颤，心口像被什么硬物击中似的，整个人僵了少焉，才继续拆水果篮子的包装袋。
“别弄了，我不想吃。”
“奶茶呢？我买了两杯，一起喝？”他的口气像是祈求，祈求夏天别下逐客令，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
“嗯，来一杯吧。”
奶茶飘出的热气浸湿了成泽的双眼，他刻意垂着头，恐怕夏天发现他红了的眼眶。
“为什么待在我身边，才能看到色彩？”
“不知道，医生说可能是您影响了我的情绪，可是之前我们明显没见过，第一次碰头，我其实是跟着移动的‘色块’一路走到您身边的。”
成泽蓦地想起他与夏天初见的那天，他误以为夏天只是想要个微疑，不想，那一刻，是自己让这个瑰丽多彩的世界在她眼中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