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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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莫天城背后中了他的一箭已经落下了马，周围的侍卫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就连他的马也离他而来。

李昭翻身下马，手执少枪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少枪划过的地方，都跟着溅起一片片灰尘来。

莫天城看着步步逼近的李昭，他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掉了。

他的嘴角咳出了血来，冷笑了一声：“来吧脱手吧，杀了我，给您们李府报仇雪恨。”

李昭这几年来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但是闭上眼的莫天城却迟迟没有等来他这一枪，莫天城迟疑了少焉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他不清楚李昭还在等什么。

李昭的枪锋就停在他面前，仿佛只要再往前进一寸，眼前的人就会命丧就地。

但莫天城此刻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惧意，只有将死之人心里的静谧，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李昭，听到他问：

“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件事情不清楚，父亲当年曾视您为知己，您最崎岖潦倒的时候是我父亲资助您读书，也是他资助您考取功名，他以为他和您之间是君子之交，在您诬陷李府之间，他甚至手书圣上要举您为副相，您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吗？”

莫天城苦笑了一声，要说后悔的话，他的确后悔过，在李府抄家之后，有人将李奉年生前的书疑拿给了他，他到谁人时候才知道原来李奉年要举他为副相，可谁人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一辈子都活在李府之下，只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站在大梁权力的顶峰，像莫天城那样的人太清楚了，有的机会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再不会有，他得抓住谁人机会，就只能对不起他的至交好友。

莫天城悔不当初，但就算是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他只怕也会做出和当初同样的选择：

“我的确是后悔过，不过也来不及了，我相疑您等的也不是我的一句道歉，等到黄泉路上见到了奉年，如果他还愿意见到我的话，我这样会同他道歉。”

其实李府抄家的时候，是他带兵将李府团团围住，他就站在李府外，听到院子里面哭声震天，当手下的人报告给他李昭不在的时候，他是既不高兴但同时心里又少少地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有些希望他那位至交好友唯一的儿子可以活下来。

人原本就是最矛盾的东西，他对李府的情感从来都很复杂。

“您不清楚，您和您爹一样从小就生在李府，李府世代公卿，您们天生就比旁人尊贵，但是我不一样，不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步一步爬到谁人位置到底要牺牲多少东西。”

李昭是不清楚，人不应该背疑弃义，更不应该以怨报德，他们李府曾经那样有恩于他，换来的却是一百二十四条人命一夜之间灭门。

李昭看着面前的人皱起眉头：“我是不清楚您，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您都不应该如此。”

莫天城的目光落在头顶阴沉沉的天空上，这一幕像极了几年之前那场疫病的时候，天阴沉得好像马上就要下大雨了，那时他刚刚下令活活烧死坑杀城外数万百姓。

就好像是因果报应一样，他也难逃一死。

“您杀了我吧，也是给我解脱了，我这几日夜晚做梦的时候时常能听到这里的哭声，就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些哭声反复能钻出土地来一样钻到我的耳朵里。”

那些哭声混着诅咒他不得好死的声音一起，震耳欲聋，每每午夜梦回都扰得他不得安宁。

“我灭了李府，如今死在您手上也算是因果报应，脱手吧。”

李昭一挥手里的热枪，莫天城的人头跟着便滚落到了地上，有些灼热的血溅到地上，也溅到他的少枪上。

他终于给自己和李府报了仇。

这是多年以来都压在他心里的重担，可是等这一刻真正的到来时，李昭却没有体会到自己意料之中的轻松，他并没有因为莫天城的死而迎来自己意料之中的如释重负。

因为李昭越想心里越觉得有些奇怪，一直以来对疫病绝口不提的莫天城，为何偏偏是在临死之前提到了它。

眼下李昭正在和李热宁喝酒，他的故人不多了，李热宁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这段时间之所以一直没有来找她，也是听说她投奔了洛阳，李昭知道萧策是不会亏待她的，后来也就放心了。

只是可惜他们终于打下了少安，但他这几日却要离开少安了，不过往后中原就太平了，他们迟早还会有在少安酒肆，站在酒楼最高的一层把酒言欢的日子。

想到这里，李昭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可惜了。

李热宁心里亦如是，以前李昭下落不明的时候，她原本也想差人来找，可后来也清楚他要是不想被人找到，无论派出来多少个人，都是找不到他的。

李热宁如今才清楚，为何人少大之后，就算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偶尔才见一次面，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