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谢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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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摆设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木衣柜，两把木椅子，一张木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陶瓷小花瓶和一扇折叠式镜子，角落整齐地放着一叠宣纸、一本书和一只钢笔。
花瓶里插着新鲜的野花和一直含苞待放的红梅，花瓣上带着已经完全融化的冰霜，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应该是主人早上刚来摘来的，娇艳得很。
暖气的效果很好，没一会儿两扇窗户上就出现了白雾。陶幽热得双颊微红，胸膛发闷，她察觉自己有些缺氧，便起身关了暖气，推开一侧的窗户通风。
屋子是南北朝向的，窗外是一条很窄的泥土小路，再过来就是满是竹子树木的山坡，就算是深冬，也没减少半分绿意。
西面，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搭着大棚，可以看见里面种满了各类蔬菜，边上还有好多结霜的野花，和几株少了好多年的梅花，现在也是开满了花苞，被照顾地很好。陶幽回头看了眼桌上的花，应该就是那边采来的。
东面，一轮红日在雾气中冉冉升起，映得半边天发烫，天景峰随着朝阳的升起变得熠熠生辉，周边的几座小山上的树木也逐渐清晰可见，四处的鸟叫声叽叽喳喳闹成一片。
万道橙红色的光被层层叠叠地枝叶过滤，恰到益处地落下点点红光在檀木色窗沿上，地上的树影不停摇曳，打散树荫下一束束粗细、形状各不相同的光柱，又重新聚集。
凛冽的热风吹来，吹走一屋的闷热，陶幽感受到丝丝凉意，垫脚望来，环绕在半空的云雾已经消散大半，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房屋，整个苇城随着太阳的升起，徐徐醒来。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没有被各类气体污染的清新空气，心旷神怡，就连吹在脸上的北风宛如彷佛都柔了几分。
屋外传来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几分钟后，「当，当，当······」佛堂传来有节奏的木鱼声，夹杂着整齐划一的念经声。
陶幽开门，声音便更加清晰。
——应该师傅们行禅结束，开始做早课了。
陶幽将门半开，搬了椅子坐到窗边，一手搭在窗沿上，枕着脑袋，眼前是冬季难得一见的壮观日出；身后是能够放空大脑、来除烦躁，让整个人安静下来的喃喃诵经声。
可能是因为早上起太早，又或是这样的环境太催眠，陶幽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不知不觉中靠着窗沿沉沉地睡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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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施主！」带陶幽出去的小师傅敲了敲半开的门，没听见里面有声响，便推开门，见陶幽靠在窗沿上睡着了，刚抬脚想要出去叫她，转念想到师傅的教诲，便收回抬起的脚，没有贸然进屋，只能在门口大声喊道，「小！施！主！醒！醒！」
陶幽在睡梦中，恍忽地听见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唤。
——施主？叫我吗？我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了？我姓陶，不姓施。
梦中的陶幽没找到声音的来源，便没再管它，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门口的小师傅焦急地双手挠头，来回不停走动，又尝试着叫了几声，还是不见陶幽有反应，「怎么睡那么熟。」眼看着其他人都来吃早饭了，他越发着急，来迟了可就没东西吃了，吃不饱，一整天都不会有精神的。没有精神，就不能好好完成今天的任务了，完不成任务就要被师傅骂，骂完了还要罚抄，等抄完······天还没亮，又要来门口扫地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
这么一想，小师傅愈发苦恼，皱着脸，挠头皮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加大，直到头皮微微发热才停下动作。
「小~！施~！主~！」他气沉丹田，卖力地继续喊，「起~！来~！啦~！再不起来，就没饭吃啦！咳咳咳。」喊得太用力，最后一个字直接破了音，他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用力儿咳嗽起来。
——吃饭？！
陶幽从梦中惊醒，就听见要没饭吃了，脑子瞬间清醒，她环顾四周，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在家，理了理头发，抱歉地对门口的小师傅说道，「对不起，我睡太熟了，没听见您叫我。」
小师傅摇了摇手，又指向另一边，「您还没吃饭吧，今天有素斋，要来吃点吗？」
陶幽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关上窗，放好椅子，跟着小师傅往斋堂走来。
「快快快，再走快点。」小师傅在前面领路，脚下生风，「来晚了就没好吃的了。」
小师傅年纪看上来小，身高却要比陶幽高出好些，她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没有任何抱怨，毕竟是因为自己，小师傅才没赶上饭点。
路上经过佛堂，一片宁静，空气中散发着烧香飘来的淡淡烟味。
净灵寺的早餐每一个人是十五块钱，不贵，菜品却很丰富。陶幽端着餐盘，跟着部队渐渐走动。
「小施主，您可以每一个都少拿一点，吃完了再来拿，最后餐盘里最好不要剩下食物，现在提倡要节约粮食。」小师傅走在陶幽后面，低声认真地叮嘱她。
「这个白菜炒面和豇豆糕可是我师兄的拿手好菜，您可以尝尝。这个白菜也是今天早上我帮忙来院子里摘下来的，新鲜地很嘞。」他说着，往自己盘里夹了好些。
「智心，又拿那么多，吃撑了一会儿又打瞌睡，又要挨罚。」一个穿着围裙的师傅从后面走出来，手上端着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原来他叫智心。
智心嬉笑着摸了摸头，「师兄，您这炒面好吃，吃多少都不腻，十分困难吃到一次，肯定得多吃点啊。我现在定力大有提升，一会儿诵经肯定不会打瞌睡！」
斋堂里这会儿多了好些来上香祈福的香客，跟陶幽一样穿着便衣，背着背包，坐在斋堂里安静地吃着早餐。
「小幽？」一个女声出现在陶幽身后。
陶幽擦了擦嘴回头看来，「开余姐！」
她上下打量快半年没见的开余，她一脸素净，一头少发被剪短至刚过肩的少度，洁净利落地挽在脑后，棕色素衣，黑色素裤，左手带着一串珠子，脚上穿着一双老字号布鞋，跟陶幽先前见到的谁人温婉明艳的开余相差甚远。
「好久不见。」
坐在陶幽对面的小师傅来回打量着俩人，一手摸着光滑的头皮，「您们认识啊。小施主，您刚才休息的房间就是这位施主的。」
——这么巧啊。
开余坐到陶幽身边，朝四周看了看，问道，「您一个人来的？小宋没来？」
「嗯，我自己来的。」陶幽没想到开余上来就会问宋逸勉，有些尴尬地点头，「开余姐，您怎么想着来这边？最近大学应该还没放假吧？」
开余小口吃着盘子里的早餐，垂下眼眸，脸色暗淡不少，好久没有回话。
陶幽意识到是自己问到了她的什么伤心事，便想要扯开话题，「诶，骆，萧，骆萧惟······」
——开余姐男朋友是这个拗口的名字吧。
陶幽一时间有些不记得，见开余没有打断，就继续问道，「骆萧惟没跟您一起来吗？」
——自己问的这是什么话，这跟刚才开余问她宋逸勉怎么没来不一个道理。这张嘴，真是够笨的了。
陶幽在心里扇了自己几嘴巴，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就跟泼出来的水一样，这会儿已经收不返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视察开余脸上的表情，见她表情微微好转，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继续踩在开余姐的雷点上。
开余吃完盘子里那一点点食物，优雅地擦了擦嘴，微微勾唇，「他来比赛了，过几天才返来。」
「前段时间学校事情太多了，正好最近有空，我来这边清净几天再返来。」这算是回应了陶幽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这个理由听上来有些过于牵强，但陶幽很有眼力见地没有继续问下来。
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开余和她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有很多话题可以聊。陶幽低头匆匆吃饭，想着只要自己不停下来，对方就找不着时机跟她说话，她也不用挤牙膏似的想话题回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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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幽从斋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来净灵寺的香客也渐渐多了起来，上山的路开始变得热闹，完全没有凌晨那般阴冷模样。
「小施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小师傅再次合掌微微低头跟陶幽行礼。
陶幽转过身，也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好的好的，今天早上开开您啊，智心小师傅。」
智心再次摸上青色的头皮，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哈哈，没事没事，那我先过来了。」
陶幽刚懒散地经过菜园子，开余也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书，「小幽，我正好要来藏书阁，一起走走？」
陶幽看了眼她手上拿的书，应该是刚才放在桌上，誊写完了那本。
「听说，您们月底就秋季联赛了？」开余双手背后，问道。
陶幽也渐渐走着，点头答应了一声，「嗯，元旦前后。」
「这次阵仗够大的，」开余抬头望天，「您和小宋都有参加吧，要加油啊。」
陶幽看着开余脸上的笑容，乍一看是跟之前一样的明媚，但认真一瞧，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勉强，还能从开余眼底看到一丝伤感和愧疚。
——伤感？愧疚？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陶幽又想到智心小师傅早上跟她说，开余是来这边为家人祈福的，虽然不知道开余有没有对小师傅他们说真话，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她来这边也一定跟那件事有关。
既然已经察觉到开余心情的低落，陶幽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希望能让她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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