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杀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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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刘玄初府邸。辞别吴三桂后，刘玄初立刻回到家中，屏退随从，他施施然坐下，喝了口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可以回禀世子，吴三桂会出手对付洪启畴。”

屏风后，突兀的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少得平平无奇，扔在人群中激不起半点浪花的那种，对着刘玄初深深一揖，虽是穿着满清的服饰，却自有一分风流洒脱。

“多开师长教师从中斡旋，殿下与世子都会知道师长教师的功劳，小人这就传讯少沙，全力配合师长教师动作。”

刘玄初摆手道：“功劳就不用讲了，为虎作伥数年，求个良心得安罢了。”

那人笑道：“师长教师言重了，师长教师身在曹营心在汉，大明中兴，自有师长教师一份功劳。”

刘玄初强笑了一下，自顾自喝起茶来。那人也不在意，笑了笑，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少沙，洪启畴最近有些意兴阑珊。按照他原本的判断，孙可望投降后，南明晋蜀二王应该会继续争权，到时候连番内讧之下，南明反手可破，但出乎他意料，晋蜀二王很快选择妥协，晋王为主，蜀王辅之，没有再出现大的动荡。李定国西征永昌，贵阳御营生乱，他以为贵州空虚，结果济席哈在贵州损兵折将，自己也死在了那，还引发了满受冲突。被满受争端弄得头都大了一圈的老洪还没回过神来，明军大举进攻湖北，连下勋阳、谷城、襄阳，打得胡全才晕头转向，竟然不敢和明军在陆上争锋，将挽回面子的主意打到了水师身上。这倒也罢了，朝廷千辛万苦挤出的军需补给，原本是要送到汉中的，也在襄阳被明军抢了个一干二净。这下吴三桂也炸了，急吼吼的要进攻重庆就粮。可他不想想，没有东路南路清军配合，单单他吴三桂，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四川，亏他吴三桂敢想，他有这么好的牙口么？

“这些该死的奴才，一点都不把皇上的大业放在心上。”洪启畴想到恨处，生气道。眼看南明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这时候候不专心对外，一力把残明推平，竟然开始各怀鬼胎，算计起来。这要真让大明咸鱼翻身了，他这种贰臣还能得了好？史书会怎么记述，他会留下怎样的骂名？“一群没远见的庸才，既然当了汉奸，不赶快办理了残明，让天下人都变成奴才，还想以后立牌坊么？”

洪启畴怒骂不停，满人还是太少了，满洲大兵威慑力虽然还在，但中国实在太大，四处摊摊，还能有几个人盯着吴三桂？更何况，李定国刘文秀几次击败满洲大兵，这所谓的威慑力还剩多少？以小族临大国，兵威若是不在，又岂能不被倾覆？

“吴三桂想打，那就让他打，刚好夔东军在湖北，无力支援重庆，倒是个不错的机会。”眼看着吴三桂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拉是拉不住了，洪启畴只好顺势盘算起来，“但不能按照吴三桂的想法来打，成都更不能给他，得赶他来贵州……彼其娘之，老夫还能调谁来监视他？”

烦躁不安的洪启畴伸手来拿茶杯，一尝，茶水已凉，他更是愤怒，呵斥道：“老陈呢，死哪儿来了，怎么不知道给老夫沏茶？”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中年快步走入，带着点儿惊惶的表情，下跪道：“大人恕罪，小的刚被家人叫了出来，小人小儿犯病，小人来处置了一下，担搁了大人的事儿，小的罪该万死……”

洪启畴听了，倒是不再发怒，这汉子跟随他多年，一向尽心尽力，偶尔有点儿小错误也无伤大雅。他关心道：“起来吧，请郎中了么？老夫府上有皇上派来的御医，等会儿您领返来给您儿子看看。”

老陈眼中露出一丝挣扎之色，又默不作声的低头道开，这才起身，忙不迭的给洪启畴换茶倒水。再次闭目沉思的洪启畴，继续琢磨起吴三桂的事儿来，并没有发现老陈那微微颤动的双手和紧张矛盾到发白的脸。

“怎么还不退下？”见老陈兀自在那发呆，洪启畴愣了愣，不悦的问道。

“老爷……”老陈突然跪倒在地，冲着洪启畴连连磕头，“小的对不起您，小的不是人，但是小的也没办法，小的家人都被他们抓了，不这样做，小的救不了他们……”

洪启畴惊怒交加，心中已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他陡然站起身来，只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按着案几强撑着站稳，洪启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您对老夫做了什么？”

老陈继续磕头，带着哭腔说道：“他们给我的药，让我加在老爷的茶里，老爷，赶快叫郎中吧，兴许还来得及……”

洪启畴惨然一笑，对老陈安慰的话嗤之以鼻。对方既然出手，又岂会给他活命的机会？他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摆手道：“叫洛托来见我，赶快！”

“老大人如何了？！”洛托风一般冲进卧室时，洪启畴已在弥留之际。他强撑着对洛托说道：“老夫时日无多，您听好。老夫来后，秘不发丧，您暂代经略一职，不可使湖南生乱。”

“是何人下毒？”洛托双目含泪，恨声问道。

洪启畴喘息道：“老夫身死事小，湖南战局事大。剿灭残明，老夫就算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对老夫下毒之人……”洪启畴顿了顿，双目泛起一阵血色，“自然已经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