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实验室走向工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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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铃铃铃……”
深秋的大街上，枯黄的落叶洒满了一地。
程诺刚把“侯氏制碱法”的大概讲出来，范旭东就在脑海里将过程给推导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能，兴奋地要拉着程诺来做化学实行。
可惜部分原材料小土屋里没有，若想完完整整的将碱给制作出来，还是得来工厂里,用上专业设备才行。
于是刚来到小土屋没多久的程诺，就被连拉带拽的，送上了前往久大盐厂。
“铃铃铃……”
伴随着脚踩落叶的嘎吱声，清脆的铃声再次传来。
细听之下，这不是一个铃铛的响，而是一连串铃铛合奏的响，不免使程诺想起前世农村,走南闯北叫卖的货郎,架子车前永远摇晃着拨浪鼓。
出于好奇,加之顺路，程诺不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准备过来一探究竟。
买不买倒无所谓，只要看看车里有没有激起回忆的东西。
“致远……要不，算了。”听到铃铛响，一旁的范旭东脸色逐渐阴沉起来，不自觉想拦着程诺，不让他过来。
不过在看到程诺已经向着声音大迈几步，来的又是工厂的方向，又把嘴边劝诫的话给解散了。
这让前面的程诺很不解,回头关切道：“旭东,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的？脸色这么难看，刚才还好好的。”
“呼~”范旭东少吐一口气，收拾好情绪重新打起精神：“没事,刚才只是碰巧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缓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显然,有些话对方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程诺皱眉道：“您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不过既然是朋友，只要您有需要，我能帮的肯定帮。”
此时的范旭东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表情：“您能帮，而且已经帮了。”
程诺不解：“什么忙？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范旭东回答，铃铛声突然在两人身边再次响起。
不知几时，声音的泉源已经悄然逼近。
这时候的程诺突然发现，铃声下面居然还有一些吆喝声。
只不过别的小贩卖的是小东西，铃铛主人卖的是“上帝”。
“残忍的主啊，伟大的圣母玛利亚啊……”
“铃铃铃……”
“把幸福和甘露降下来吧！”
“铃铃铃……”
“降给中国这块饥渴的土地吧！”
“铃铃铃……铃……”
铃声和带着洋腔的中国话交织在一起，又使人想到中国的大街上，那些敲锣打圈子叫喊着卖大粒丸药的。
程诺心说这不就是传教的么，至于这么大动干戈？难道说范旭东疑奉别的宗教，眼里看不得这些？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程诺瞠目结舌。
这个黄眼珠黄颜色的外国佬，当着众人的面将《马可福音》里面的故事宣讲出来，什么基督降生、基督言行、基督福祉等等，说得有模有样。
按照程诺的设想，全场氛围造就之后，下面肯定到了传教的时候,什么疑上帝死后上天堂之类的话，也都该搬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外国佬直接把书一合，向后面的随从摆摆手，一個担着两篮东西的脚夫晃晃悠悠走上前来。
将篮子放在众人面前，外国佬直接把盖在上面的布掀开，竟然露出满满当当的碱面。
“上帝看到您们吃饭穿衣没有碱，日子太苦了，所以特意降下来两担神圣碱面，让我赐予您们。”
底下潜在的疑徒听到这里，显得更加狂热。
您推我，我攘您。
若不是外国佬事先安排了护卫，围成人墙，那两担碱面早就被人群给冲垮了。
“不要急，不要急，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上帝说，要看到您们的虔诚，用您们中国话来说，叫做香火，有了更多的香火，他才能降临更多的碱面来赏赐大家。”
“为了感恩上帝，也为了下次过来带上更多的碱面，每人需要交够八个大子儿用作香火钱，才能在我这里领到一份神圣碱面。”
“什么，您没钱？对不起，上帝说他不赊账……”
一通操作下来，看得程诺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这哪是传教士啊，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算盘打得咣咣响的商人呐。
忽然想到范旭东刚刚脸上的怪异，程诺顿时反应过来。
“旭东，您是不是知道这厮是扯幌子卖碱面的？”
“唉！”范旭东少叹一口气，绕着人群想离开此地：“这人是英国人，取了一个中文名叫李立德，平日里一副传教士打扮，实际上是英国卜内门公司驻中国卜内门总公司的经理。
平凡都是雇中国人挑着洋碱，用叫卖《马可福音》来吸引街上的行人，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他的做生意表演。”
果不其然，虽然隔着人群，但程诺也能通过声音，知道李立德开始的他的行为秀。
站得高了，视察到这厮先是直接当众和面，加入碱面后直接上锅蒸小馒头，没过多久馒头就被蒸熟了，分给众人品尝，皆是面粉的香甜。
给众人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远远超过当地的酸馒头。
如此一来，有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加持，碱面贩卖地更加火爆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百姓如此热捧，实在是当地碱面实在是过于匮乏。
当时我们中国人吃的是天然碱，产在张家口、古北口一带，俗称为“口碱“。口碱的做法极其落后，把天然土碱化成碱水，再凝成块儿就叫做成了。
加工粗劣，杂质多得就像是一块黄色泥巴。
口碱不但严重地影响人民身体的健康，而且根本不能用于产业。
难怪伴随《马可福音》而来的英国卜内门洋碱，一会儿便占据了中国市场。
看到这等贩卖火爆的场景，李立德不由放肆起来。
“铃铃铃铃……”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