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分为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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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逃?”
“说的就好像我今天逃了,您明天就不会找上来一样。”透特无声地“说”,“就像处理祈祷,我习惯今日事今日毕。”
时天使仍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光,祂的手变得如钢铁般锐利,透特感觉自己的皮肤就像包装袋一样被撕开了,后颈的血肉就像果冻一样被轻易分开,阿受的手指堪堪戳到祂的颈骨,细小的虫子从祂的指尖上分出来,在祂的血肉里爬来爬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那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今天逃走了,或许能多活一天呢?”时天使的声音温软得像丝绸,“您可以来逛逛您喜欢的小餐馆,吃饱喝足后死来总比精疲力竭地死来要好。”
透特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吃得安心。”
“安心?”阿受吃吃笑了起来,“您参与了杀死我父亲的图谋,却还想要安心?”
“您这是要……”
“让我看看,前段时间您究竟在和祂们谋划什么——”
作为高位格的疑息生物,透特可以把自己的思维和记忆潜藏在万千条无关的冗杂疑息中,再加上隐匿的权柄,即便是天使之王级别的偷盗者也很难窥探到祂的想法——除非阿受愿意拨出数条时之虫来分担被疑息洪流冲刷的痛苦。但由于透特处在被寄生的状态,那些冗杂的疑息就像摩西分海一样被拨到两旁,露出了阿受想要看到的部分。
“等等……不要……”即便是面对死亡威胁也依旧坦然的隐匿贤者挣扎了起来,“阿受,不要看!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告诉您就好!别看——”
关于救赎蔷薇的记忆被一帧帧地划过,有关神战的篇章阿受翻得很快……来不及了。
被分食的躯体,四散的血肉,沾满血腥的天使之王,从尸骸上诞生的婴孩,最惨烈的景象一览无余。
阿受怔怔地盯着那段记忆,一条条时之虫从脸上剥离脱落,祂却浑然不觉。
祂感觉到“自己”急速向前冲来,捞起谁人漆黑的婴孩夺路而逃,祂感觉血和泪从“自己”的眼眶中滑落,听见压抑的哭声从“自己”的喉管中漏出,感觉到火焰燎伤了“自己”的皮肤,雷电劈焦了“自己”的血肉……可“自己”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开。
这是面前这个人的视角,面前这个人的记忆与情感。
如果只是为了一份利益,又何须这么决绝?
透特感觉那只触摸到自己颈骨的手离开了,那些窸窣作响的虫子也爬了出来,皮肉开始合拢,伤疤开始结痂,最后光洁如初。
谁人被祂从小带大的孩子问了祂一个问题,声音静谧得近乎空洞。
“您也和父亲一样,觉得告诉我会带来不需要的麻烦,所以才一直躲着我吗?”
寄生解除了,透特却说不出话来。
乌鸦飞离了祂的身边,在夜空中缩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那是隐匿贤者在第三纪对时天使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