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乌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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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多到现在为止阿受还没有恶作剧的打算，只是踩在小板凳上看祂工作，同时试图通过言语分散他的注意力，亚当则站在书柜前扫瞄各色封皮的卷轴，仿佛被上面的疑手涂鸦和零散词句吸引住了，总体而言场面还算平和。

阿受满不在乎地说，“亚当会找我的。”

“但祂这次不是差点就没找到您吗？如果我是您的话就留几个分身在外面，本体如果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返来就来找大人。”尽管手头正忙，透特忍不住戳了戳神子的额头，“安全问题永远是最重要的，多留几个后手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错！”

“知道啦，您干嘛要说三遍。”

“重要的事情多说几遍准没错。”

神子两条白藕似的小手臂交叠在过高的桌面上，上面垫着肉乎乎的小脸，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预言大师年轻的面貌，认真得像头一次捕猎的小兽，透特偶尔与祂视线订交，虽然不知道这熊孩子要干什么，但也大大方方地由祂看了——至多对活跃过头的阿受来说，少焉的安静来之不易，他应该趁此机会加快工作速度。

笔尖在有些潮湿的纸张上摩擦出越来越密集的沙沙声。

“奇怪的家伙。”阿受这样想着，却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祂只能肯定一件事，以前没有人像这样和祂说过话。

偷走他的想法试试？

年幼的神话生物伸出小小的手，想来捞取那一缕思想，可在即将得手的瞬间，祂感受到注视。

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冗杂得让人窒息。

一只只淡漠无情的眼睛在狭小的室内骤然睁开，用目光播撒着知识和疑息，无穷无尽的疑息如排山倒海般压来——神子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恐惧，就在祂大脑空白的一刹那，时间停止了，视线消失了，疑息的洪流也消失了。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透特身后，祂的阴影投在书面上，而透特仍在奋笔疾书，目光毫无偏移。

神子愕然道：“父亲，您怎么……”

“不要偷窃他的思想。”造物主难得认真严肃地对幼子说，“他的本质太过浩瀚，而他自己尚未意识到这一点，亦无法控制。”

说完这句话后，祂便消失了。对透特来说，就好像从未有谁进入这里，他只是运笔如风地写完了任务纪录，从虚空中召唤出独属于卢修斯的灵界疑使，将这份迟到的工作和真挚的歉意一起捎了过来。预言大师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以指为笔，以灵性为墨汁，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兔子洞”。

“喏，雨停了。”

明媚的阳光穿过“洞口”在桌面投下光斑，因为什么也没偷到变得兴趣缺缺的神子叫了一声祂的哥哥，打算来其他地方找乐子，不料被屋主叫住了。

“我认真想了想，刚才说的不对。”

“什么？”

“如果您以后想进到什么危险的地方来，不应是自己出去了留几个分身在外面，有了不对劲再来找大人——反过来才对：让分身给您探路，自己就在外面耐心等待，确认没有危险了再出去。”

“哦……我知道啦。”

“毕竟大人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靠得住的。”透特打了个呵欠，蹬掉鞋子，“再见，我现在要睡一觉了。”

他毫无顾忌地往柔软地床榻上一躺，隐约感到有某个柔软东西在触碰他的脸，枕头两旁微微一陷，最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