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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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德沁依言来找引川,她原本想在屋外设一层结界,但又担心画蛇添足,反而引起怀德的注意。
引川冷着脸看她:“您还在等什么?”
他虽然还不完全是颂桓,但神态已有魔族少主的韵味,她甚感欣慰,说话时语气也柔和不少:“这就来。”
眼下引川的身子骨还很弱,德沁一次并不能渡太多,照这样下来,不知何时才能把魔气完全渡给他。每到此时,她都恨不能直接争取李嘉和的灵根,她的灵根可以瞬间启受住所有魔气,而且又温暖,能直接与引川的灵根合二为一。
她从引川房间离开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微亮。折腾了一夜,因为有所顾忌,她反倒消耗更多,此时深感疲累,回到天上时,正赶上诸位神官、仙官下朝。
她侧身,为诸位神仙让开道路,礼貌垂首等诸位离开。
一角黑色锦袍从她眼前滑过,最后停在她视线范围的边缘,一道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天后身上怎有如此重的魔族之气?”
德沁闻言僵在原地,四肢百骸漫上了一股热意。这一夜她精疲力尽,所以连泄了魔气都不知道,偏偏眼前人是解厄水官,对魔气异常敏感。
她极快调解好情绪,抬头朝那人行了一礼,正要开口,忽然有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天后,本君让您来魔族的事办的如何了?”
洞阴大帝跟德沁一起回头,看见乔廷年负手站在台阶尽头,正面容温暖地看着他们二人,视线从德沁脸上滑过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向她走来,行走间已经换了一副担忧的表情:“您受伤了?魔族可是为难您了?”
两人全程都没有表明有关德沁身上的魔气的事,但洞阴大帝已经听了个清楚,唯恐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应听的,他拱手向二人行了一礼:“洞阴拜退。”
看着那道暗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乔廷年也收了脸上的担忧,他玩味看着依然不敢放松的德沁:“天后如此懈怠,当心功亏一篑啊。”
德沁没急着开口,之前她曾暗查过乔廷年,她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他字字句句,分明已经将她看了个透彻,这便让她更加提防起他来,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又似乎是真的在帮她。
见她不说话,乔廷年也不生气,他说:“您既然隐忍了这么多年,又何须急于一时,您要知道,您所行之事并非小事,若是那件事情败露了,本君也帮不了您了。”
德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面对乔廷年,她忽然连装都不想装了,她看了他一眼,草草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廷年也没有在原地久留,目送德沁离开,他转身向书房走,门口守着的侍卫向他行礼,他笑眯眯应下,直到进屋,关上门,他才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之前为了净化那瓶流离香,他近乎散尽了一半修为,虽然元神没有受损,但到底没有浑厚的灵气来滋养,身体也比之前差了很多,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强忍不适。
今天他不想干活,干脆来到床边的小榻上躺着。他连夜休息不好,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眼下这么一躺,倒让他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难得的没有做那些乌七八糟的梦。
李嘉和悄悄走到他书房窗边时,看见的便是他和衣侧躺在小榻上,正安安稳稳睡着。
她手里提着刚才怀德帮忙烤的小蛋糕。
想到这,她终于感受到了找个神仙做男朋友的益处,他随时可以玩火,她想要什么都有。
下午的时候,李嘉和就开始准备给乔廷年的礼品,她准备亲自做一个蛋糕。又被她叫下来的怀德全程在一边伴着,虽然他很厉害,但还是没有见过蛋糕,见她在厨房进进出出,难免感到好奇。
他问题不停。
“什么是‘蛋糕’?”
“是您们那里的食物?”
“用鸡蛋做的?”
李嘉和见他像一个好奇的师长教师,不免觉得好笑,她点头:“我可能需要您的帮忙。”
怀德乖巧地应下:“好。”
等一切准备完毕,李嘉和递给他一个盆:“您帮我烤一下。”
怀德掌心腾起的火比柴火好用多了,可以随时调节大小,受热又均匀。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抱着个盆,李嘉和有些想笑,乔廷年他何德何能,竟然让怀德亲手给他烤蛋糕。
李嘉和在一边做着奶油,时不时看怀德一眼。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行,但是做起事来又格外认真,但是这两个特点在他身上又并不矛盾。
两人忙活了一小天,第一个蛋糕终于出炉,除了奶油没有抹均匀,其余都比李嘉和想象的要好。
见怀德一直盯着蛋糕,她献宝似的把蛋糕端过来给他:“这可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个蛋糕,很有纪念意义,我想把它送给您。”
怀德欣然接下,嘴角微微挑起,算这个小白眼狼有良心。
回了天上,怀德没有伴她来找乔廷年,走时叮嘱道:“别跟他待得太晚,一会儿我来接您。”
李嘉和此时杵在窗外,看着乔廷年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只能把蛋糕从窗外递了出去,轻轻放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乔廷年转醒时已经月上中梢,自从怀德受伤,天上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平和的景象。
他睡眼惺忪看着天边,一直压着他的杂沓思绪也得到了纾解。
夜风拂过,孤独感油然而生,他双目渐渐失神,视线没了焦点,大脑也完全放空,就这么发了会呆,竟觉得感觉还不错,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静坐着欣赏月色了。
肚子响了几声,他转身下床准备来找点吃的,一回头,看见小案上放着一个软纸袋,打开一看,一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勉强可以看出是蛋糕的蛋糕静静躺在那里。旁边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最下还画着一个很可爱的简笔画笑脸。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蛋糕是谁送来的,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做蛋糕时慌乱的场景。
鼻梁处忽然传来一阵酸胀之意,他揉了揉眼睛,洗过手之后直接用手挑起一块奶油放进嘴里。
这个并不精美,甚至不能算是蛋糕的蛋糕,竟然比他人生中吃过珍馐还要美味。
他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吃着蛋糕,刚才那股沮丧果然随着甜品带来的愉悦消散了些。
夜间风大,他吃完蛋糕后,便一直在流鼻涕,起初以为是感动所致,后来才确定他是感冒了。
德沁那他不想回,晚上干脆在书房睡下。
另一边,德沁还在想着那时乔廷年帮自己扯谎的事,不管怎么分析,她都想不通他的身份,原本想等他晚上返来时再探探他的话,谁知等到半夜都不见人影。她坐立难安,干脆来找人。
她问身边仙婢:“天君现下在何处?”
仙婢行礼:“回天后,天君这会儿正当正在书房。”
等德沁找过来的时候,乔廷年已经发起了烧,他蜷缩在小榻上,窗户还开着,夜风吹起薄帘,屋中温度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
她走到他身边,见他脸上染上不自然的酡红,这红色甚至蔓延到他修少的脖子上。他或许是觉得热,衣襟被他扯得散开,细碎的汗珠附在锁骨与胸膛之上。两人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虽说同床共枕,但其实只有夫妻之名,乔廷年平时最是注重仪表,以往衣服恨不得系成死结,自然从没有在她眼前露过除了手和脖子以外的肌肤。
她不自然地移开眼,清了清嗓子,喊了他一声:“天君。”
乔廷年没有反应。她又提高了声量:“天君。”
他却双眉一皱,不耐烦地转了个身。
德沁无语的嗤笑了一声,直接过来推了一下他:“天君。”
她推得不算轻,乔廷年不舒服,转过身来捏住她的手,终于睁开了眼,但也只是睁了一瞬间,且眼神迷茫,很快,他又转身沉沉睡来,只是依然没有松开拉着她的手。
被他这么一拽,德沁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她只能用没被拉住的那一只手撑着窗边才能直起身子。
“天君!”她终于变了声调,“醒醒。”
奈何乔廷年就是没反应,她没办法,只好黑着脸叫来了仙婢:“来把天医请来。”
听到“天医”这两个字,仙婢的表情有些微妙。一般大家有病,宁肯舍近求远来西天求菩萨,也不会就近找天医诊治,大家默认,找天医看病,约等于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其医书奇差无比,多年来医患纠纷不停,他的府邸动辄就被人半夜给砸得稀巴烂,近千年的修为也赔的差不多了。
见仙婢不动,德沁皱眉:“还杵在这做什么?”
仙婢回神,慌忙蹲身行了一礼:“奴婢这便来。”
天医府邸远,德沁维持着跪趴着的姿势,没一会儿便觉得腰酸,她只能靠着乔廷年的后背坐下来。
起初,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尽可能地拉开跟他的距离,但由于手还在他手中握着,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一些,她只能靠在他的背上,手肘刚好搭在他的腰际,像是靠在凭几上那样。
没一会儿,身后人身上的灼热就烧到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熟料正对上乔廷年那双睡出了双眼皮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乔廷年赶忙放手,然后火速坐起来把衣襟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