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徒劳（1 / 1）

感谢各位支持：8小说网 本站第一时间更新(为什么它永无止境) 欢迎各位书友收藏+转发，好记的网址：https://www.8xsw.com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学校左近。

克开尼娅气得心里发堵，却又不宁愿让这个晚上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在离寝室最近的一片冰场旁边，两人停了下来。

在春夏，这里是一片无人理会的草场。但到了冬天，学校会派车在上面浇水，一层层地把它冻成师长教师们溜冰玩橇地地方。

通常来说，冰场会在九点的时候结束营业，但今天不知为什么还有十几个人在里面玩闹，克开尼娅望着里面不停绕场滑行的师长教师，忽然转过头，“是非常重要的事吗？”

“……什么？”

“您刚才的电话。”

“不算。”赫斯塔回答，“我以前住家的小女孩明天过生日，她——”

“您最近有非常重要，重要到您必须时刻守在手机旁边，一旦错过后果就不可挽回的事吗？”

“……没有。”

“好，”克开尼娅目光低垂，“您今天原本应该把手机调成静音，再跟我进电影院的——不是振动，是静音，清楚吗？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您不应该立刻跑出来……您完全可以等电影结束的时候再回。”

赫斯塔飞快地点了点头。

“而如果，您有什么事，紧迫到必须时刻守在手机旁边，”克开尼娅抬起头，“就不应该和我出来玩。”

在赫斯塔再次开口道歉之前，克开尼娅狠狠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都听烦了，您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

“……您后天还有没有时间？”

“干什么？”

“我们再来看一次那部电影好吗，”赫斯塔轻声道，“这次我不会再接任何电话。”

克开尼娅轻轻呼出一口气，“时间可以挤，但您要知道我一直是很忙的，我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赫斯塔已经跑过来拉住了克开尼娅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我知道。”

克开尼娅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又旋即将手抽了返来。

“好了。”她低下头，“您返来吧，我也返来了。”

“我送您到楼下。”

“不要，”克开尼娅道，“今天就到这里。”

两人在树影下低声说了一会儿话，赫斯塔终于转身离开。期间她几次回望，都看见克开尼娅站在原地，她向克开尼娅挥手，克开尼娅也抬手向她摇了摇。

夜更深了，克开尼娅没有回寝室。

她一个人绕着宿舍楼渐渐散步，独自消化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她们的第一次吵架。

第一次吵架是一次误会。彼时两人散步，她想同赫斯塔聊聊彼此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旁人不同的时刻，便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女孩子的？”

赫斯塔显然没有听懂这个问题，转而表明起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子。

克开尼娅只好打断道，“我不是问您过来有没有喜欢过别人，而是您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女孩，而不是男孩。”

赫斯塔忽然笑了起来。那时克开尼娅已经有些微妙的不快，“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因为这个问题有预设嘛，”赫斯塔看起来更困惑了，“好像您默认我天生就觉得自己喜欢男人，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什么，才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喜欢女人——这个说法不是很奇怪吗。”

说到这里，赫斯塔忽然发现克开尼娅的表情凝固了，她的笑脸随之收敛，变为不安。

“……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赫斯塔问。

克开尼娅一句话都接不下来，那一刻她的情绪变化得很快。她紧紧盯着赫斯塔的脸，试图识别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用更深的防御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克开尼娅什么也看不出来，赫斯塔那双宝石一样的蓝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仿佛既不理解她的羞恼，也不理解她的沉默。

“您在生气吗，”赫斯塔又问，“为什么？”

克开尼娅克制地开口，“……什么叫‘我’默认您喜欢男人。”

“您刚才的问题……”

“算了。”克开尼娅将这股无名火强行咽下，“当我没提过。”

几天之后，克开尼娅终于捋清了自己当时的情绪，她立刻跑来同赫斯塔重新讲起这个问题——

小的时候，难道从来没有人同您讲过王子和公主的童话，不停地向您重复一个女人是如何同一个男人相爱吗？难道您没有参加过亲友的婚礼，并在日常生活间亲眼目睹两个性别是如何扮演妻子和丈夫吗？难道您的少辈、您的姐妹没有同您畅想过未来的家庭生活，在谁人唯一的、默认的框架下，一遍遍描绘某种可见的将来吗？

当您觉察到自己的实际感受和大人们一直向您传送的形式不同，您没有经历过谁人陷入自我怀疑、乃至挣扎确认的时刻吗？

这一次，赫斯塔终于听懂了。她认真地回忆起过来，似乎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世上存在什么唯一的、默认的框架。尽管她周围的确存在着一些由女人同男人组成的家庭，她也从书本、报纸上看到过许多两性之间的故事……然而很少有人拿这些当规范讲给她听，她也从未觉得自己也必须如此——这种感觉就像有时在动物园看见动物求偶，很少有人会立刻联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必然要成为其中一方。

至于说畅想家庭生活……那的确是很少的，她的前辈与朋友当中，很多人终身都游离在家庭生活之外。

赫斯塔的回答让克开尼娅相当震惊。她想过自己同赫斯塔之间或许会有一些文化上的差异，然而她没想到这种差异会大到这种地步。于是她又问了许多赫斯塔从前的事，听她讲起她的朋友，她的老师，她生活的地方……她终于稍微理解了赫斯塔当时的反应。

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克开尼娅有些徒劳地想，难道以后我要为我的每一个问题提供它的靠山，在描述完一件痛苦的小事之后，还要接着表明它为什么令人感到痛苦？喜欢为什么它永无止境请大家收藏：()为什么它永无止境

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