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森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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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特尔带着两人来领了一架轮椅，期间经过走廊时，海面已经下起了雨，曼特尔顺手关上了一扇走廊里的窗。
“底下那么多人是在干嘛呢？”她望着露天甲板上的十几把撑开的黑伞。
“您没听见爆炸声吗？大概就半个多小时前的事。”
曼特尔脸色一变：“又有爆炸了？”
“而且又多了一位死者，荆棘僧侣的人。”
曼特尔叹了口气，低吟了一句祈祷词。
“您真的没听见吗，事发地点离我们碰面的位置挺近的。”
“真的呀，我没需要骗您们的哈，我早餐以后就来安娜女士的博物馆参观了——您们来过了吗？”
“她来过。”黎各看向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嗯，”赫斯塔心不在焉地答道，她思忖着开口，“这是您第一次见到安娜吗，曼特尔女士？”
“是呀，”曼特尔答道，“之前有一次我在第三区南部的一个小城休假，当时听说安娜就住在那边某个庄园里，我原本想来拜访的，结果到了才知道人家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
“真遗憾，那您——”
“可不是吗！但谁能想到今天就逢上了呢，她真人和照片差距好大啊——哦，这个就别告诉她了哈，我这么背后议论感觉不太好——”
“不会的。”赫斯塔调解坐姿，“不过我很奇怪，既然您以前都没见过她，您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我读她的书呀，”曼特尔脚步慢了些，“两位在森林里生活过吗？”
“住过，但都不少，谈不上‘生活’。”黎各回答。
“在哪儿？”
“第七区东边的娅林娜雨林，第九区的中央森林，还有第五区的北岬雪原一带——”
“您们还来过北岬！？”曼特尔睁大眼睛，“我是就是那儿的人！您们都来过吗？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有。”赫斯塔答道，“我很少来第五区。”
“我的话……应该就是前几年，”黎各回忆着，“那里有一片地方很早之前被划为隔离带了，几年前到了临界时间，我负责保护一批科研工作者来考察当地的螯合菌浓度——现在应该已经恢复成宜居地了。”
“对对对，”曼特尔的眼睛更亮了，“我好久没返来了，我在那儿少到十二岁，结果因为有人感染螯合病，我们整个镇子都被迁徙到别处了……”她发出一声慨然的叹息，“……我永远怀念森林。”
赫斯塔目光低垂，“所以，就因为她写了一本关于森林的书吗？”
“很多人都在写森林，但从来没有人像她写得那么好。”曼特尔看向黎各，“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北岬？”
“初夏。”
曼特尔的神情变得有些遗憾，“那不算好时候。”
“也很美了，就是泥坑很多，一不小心就会陷出去。”
曼特尔笑起来，“是，因为有一部分冰川会在夏天融化……我小时候经常带狗子巡山，来看有没有旅行者陷入这种麻烦，有些人没有经验，掉下来还挺危险的。”
“您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狗啊，”曼特尔回答，“如果逢到问题，我就会让其中一只回家来找我姑姑，她会带着铲子和绳索过来。有些人掉得非常深，她得先把周围的土先铲掉，才能开始施救……您在森林里铲过土吗？”
黎各摇头，“我们一般都住在现成的工作站里，不太需要做这些。”
“……那您错过了很多，”曼特尔笑着道，“不需要挖很深，您就会看到地下的根系，它们盘根错节，还带着很多白色的菌丝，再往下挖就是矿质土，大树会把它们的根扎得很深、很深。”
曼特尔在一处铁门前停了下来，“您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吧，我出去拿书。”
赫斯塔和黎各抬起头，发现她们已经来到三层甲板的船员休息区，两人目送曼特尔消失在铁门后的走廊，赫斯塔转过头：“黎各。”
“嗯？”
“如果有个人，她在许多人那里都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但您却发现这个人很恶劣——或者说，她偏要对您做些恶劣的事，这会是什么原因？”
“您说安娜？”黎各侧过头，“除了曼特尔还有谁说她好了？”
“司雷。”赫斯塔靠在轮椅上，“她登船前也一样没认出安娜，但在听到安娜的名字以后，她也是这样大呼小叫地过来打招呼。”
“……呃，”黎各陷入沉思，“阐明……她讨厌您？”
“我从来就没招惹过她，她凭什么讨厌我？”
“那也说不好，有时候人就是会对其他人有些直觉。”黎各皱起眉头想了想，“安娜对您算恶劣吗，她之前不是还邀请您来参观她的馆藏，而且还借您书……”
“但她——”
想起昨晚与安娜的谈话，赫斯塔半句话说出口又戛然而止。
她不能同黎各说昨晚的事，因为一旦开口，就等同于告诉黎各，千叶小姐昨晚有意放自己出来了。
“我同意您，”黎各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挺讨厌的，不过说不定她这个人就这样，不是针对您呢？”
“……她就是在针对我。”赫斯塔答得斩钉截铁，“我知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曼特尔拿着一本用牛皮着包裹着封面的书走出来，“喏。”
赫斯塔双手接过，“开开，我什么时候还您？”
“一周吧，这是上下册的合订本，虽然写得好，但想读完还是得花一些时间。”
曼特尔带上了身后的门，“那您们返来吧，我也该来厨房仓库那边看看了。”
“您接下来还要出来？”
“当然啦，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赫斯塔低头翻书，“您不担心船上的那只‘螯合物’吗？”
曼特尔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不过黎各与赫斯塔都没有看见。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曼特尔很快恢复了自然，“但那是螯合物啊，如果被盯上了，再怎么防范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心态。”赫斯塔抬起头，“开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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