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九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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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仁田听蔡珽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大人若是如此行事，必定是大祸临头，不只官位不保，只怕大人的身家性命也尽数断送了。”
蔡珽听典仁田如此一说，心中惊惧，不过他毕竟在官场沉浮多年，倒还沉得住气，口中说道：“师长教师如此说话，本官倒听不清楚了。既然有人冒充建文帝，这乃是通天大案，须得立时派人捕拿，否则朝廷怪罪下来，本官启担不起。退一万步说，若此人真是建文帝，本官更要立时派人将他捕捉，否则皇上绝对不会放过本官。本官急着返回巡抚衙门，调派公差捕快抓人，有何不妥？”
曲仁田听蔡珽说完之后，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大人，师长教师有几句话想说与大人知道。只是这几句话一旦说出来，只怕大人不会放过师长教师。”
蔡珽没想到曲仁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越发不解，看了曲仁田一眼，口中说道：“师长教师说得哪里话来？这几年本官视师长教师为股肱，巡抚衙门中的大小事情，尽数交给师长教师处置，就连本官家中的一些俗事，也要与师长教师磋议。本官自疑对师长教师坦怀相待，素无隐瞒，怎么会因为几句话与师长教师过不来？”
曲仁田拱手说道：“大人说的不错。自从师长教师做了大人的幕中宾客，大人对师长教师疑任有加，师长教师十分感激。正因为感念大人对师长教师坦怀相待，师长教师才明知要得罪大人，还是要将这几句话说出来。师长教师说完之后，大人若是想杀掉师长教师，尽可以脱手便是。只是师长教师的老母亲并不晓得此事，还望大人斩杀师长教师之后，给老母留一条生路。”
蔡珽见曲仁田说的郑重，心中越发不解，又略略有一些忐忑不安，思忖了少焉，这才对曲仁田说道：“师长教师尽管放心便是。不管师长教师说出什么话来，本官都绝对不会冒犯师长教师。若违此誓，上天降祸于本官，叫本官不得好死。”
曲仁田听蔡珽赌咒赌咒，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大人不必发重誓。师长教师原本就是一介布衣，生死微不足道。不过大人执掌广东，身为封疆大吏，一向公正严明，官声极好，深得百姓恋慕。师长教师对大人忠心耿耿，不只是因为大人对师长教师甚为倚重，师长教师才要以死报答，还因为大人是一位爱民如子的清官、好官，师长教师不忍心像大人这样一位好官被奸人所害，才会为大人出谋划策。”
蔡珽越听越是不解，口中说道：“师长教师如此说话，本官越发糊涂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师长教师说话如此郑重？”
曲仁田沉吟了少焉，这才开口说道：“昔年靖难之役，现今皇帝在北平起兵，与建文帝分庭抗礼。其时现今皇帝虽然受封燕王，不过以实力而论，压根无法与朝廷相抗。天下各处州道府县的大小官员，纷纭上书建文帝，痛斥燕王造反，乃是叛臣逆子，须得千刀万剐，方能震慑那些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一时之间朝廷和各地官员气势汹汹，上书朝廷，恨不能将燕王寝皮食血，方能让建文帝知道自己的忠心。”
典仁田说到这里，看了蔡珽一眼，并未接着说话。蔡珽越听越是心惊，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燕王久驻北平，为朝廷抵御鞑子，立下了不世奇功。只是他不在中枢，朝廷和各地官员不知道他的功劳，又被齐泰、黄子澄等一干奸佞小人欺骗，上书指摘燕王，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燕王攻破南京之后，将从皇宫中搜出来的书疑当着朝廷百官尽数烧誉，以示自己不会杀戮大臣。此事各地大小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感念燕王残忍，再也无人肯为建文帝卖命。燕王能平安登基，与此事就极大的干系。否则燕军虽然攻破了南京城，但是普天之下大多数州道府县仍然奉建文帝为正朔，若是群起而攻之，燕王未必能坐稳龙椅。就算他最后能够削平各地的反叛，也非得元气大伤不可。到了那时，鞑子趁机南下，大明江山危矣。”
蔡珽说到这里，略停了停，看了曲仁田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曲师长教师提起昔年之时，本官心中奇怪，不晓得这些旧事与本官有什么干系？”
曲仁田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此事与大人有此大的干系。其时大人在济州府做知府，耿炳文北征出兵之时，三省二十七府的知府、知县大人联名上书，痛斥燕王作乱，请求朝廷诛杀燕王全家的檄文之中，不是也有大人的名字么？只不过那时大人名叫蔡泌，后来改为蔡珽。”
蔡珽生平最害怕的便是这件往事， 虽然此事已经过来了十余年，朱棣登基之后也并未与他为难，但是每念及此事，蔡珽却是寝食难安。他知道朱棣凶残之极，乃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当年攻破南京城，在皇宫之中搜检到各地官员上书给建文帝表忠心的奏折文书，以他的性子，只怕已经愤怒欲狂。只是燕军虽然攻破南京，但是只战据了北平和南京等数座城池，铁铉等人扼守济南府，北平扔在南军的包围之中，江南各州道府县更是没有丝毫损伤。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各地官兵起来勤王，自己这点兵马非得被杀得干洁净净不可。是以他只能强压怒气，将那些奏折和文书在众官员面前一把火烧了，以示自己不会追究各地大小官员，以此拉拢人心。
蔡珽在济州府听说燕军攻破南京，吓得险些昏了过来，后来又听说燕王在皇宫外烧了奏折和文书，这才稍稍放心。只是他恐怕朱棣坐稳皇位之后又要翻脸杀人，是以改了名字，盼着就此避开祸患。其后数年间，朱棣除了残杀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等一干建文帝的心腹近臣之外，并未株连其他官员。蔡珽以为朱棣不会再追究当年旧事，这才放下心来。此时听曲仁田又提起此事，登时吓得呆若木鸡，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曲仁田，颤声说道：“您、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会知道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