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怨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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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您刚刚十八，还不及弱冠。您本想读书考取功名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可还不待您有所成就，您的至亲就永远离开了您。

“并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您父亲离世之后，您的家产还被族中亲戚霸占，良田宅子无一剩下。

“您恨自己一届文弱书生不能手刃仇人，又叹毕生坚持却没换来梦想成真，于是万念俱灰之下，您选择了投河自尽。”

话及此处，晏初景稍顿了顿，视察了少焉陈敬山的面色，才又接着道：“但天无绝人之路，兴许老天爷都看不下来您的经历了，所以您这一跳不仅没死，还被好心人救了起来。

“您被一小镖局的头目救起，又跟着他习武锻身，练就了一身本事。后来，甚至还娶了他女儿为妻。

“只是这样和平的日子不过过了五年，您就在一场灾荒中再次改变了人生道路。您在饥荒年里与店主发生分歧，带着部分兄弟落草为寇，从此成为霸占一方山头的山匪。”

此前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在晏初景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蹙了一下眉头。

似乎这一段回忆，一直是他心里面的一道鲠。

池惜年见状，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晏初景。

而这样的变化，晏初景自然也不会放过。

几乎是在池惜年反应过来的同时，他便开口道：“就您过往的经历来看，您本性并不坏，只是生活给予了您太多苦难，才让您走上了为匪的路。

“但做了山匪之后，您日子一度过得还算滋润。既如此，您又怎么会同意，来给薛家处事呢？

“自古以来，官匪都是站在统一面的人，您既没有生活上的困窘，也没有启过对方的情。您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地做他手里的刀呢？

“更何况，这柄刀指向的，还是您同乡的百姓。”

“同乡百姓？”陈敬山似乎很介意晏初景这套说辞，在其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哑声开口，“您怕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何时残害过同乡百姓？我劫富济贫，为的是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也感恩我帮他们度过清贫难捱的苦日子。”

“倒是您们这些官儿，呵…”说着，他又冷笑一声，“在其位不谋其政，才是残害百姓的凶手！”

这是对当官的有怨言了？

池惜年暗暗扬眉，从他一席话中分析出他的心理。

领悟到这一点，她连忙拽拽晏初景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言。

随即，她又接了他的话道：“您说得对，从皇都到边陲小县，大靖江山绵延万里，这成千上万的官员中，总有那么一撮，是空吃皇粮的废物。

“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本该照顾百姓，但他们却视百姓为无物，甚至鱼肉百姓。

“您恨这样的官员，想做绿林好汉自己照顾百姓，我觉得您很有勇气，也做得对。可是…您在做这件事时，确定自己走的是一条对的路吗？

“或者说，您确定自己追随的，就是一名会为百姓造福的好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