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不恨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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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厚也好，凶恶也罢，都改变不了他即将蹲监狱的事实。
而自己在这里多费一些口舌，只是为了让桉情报告书呈现得更英俊一点。
瞿明琮收回目光，静谧的说道：“那天晚上您送完何晓慧之后，决心要杀掉佟原，您知道伞柄部分拔出后里面是一把刀，可以作为凶器，但和正规的刀具相比，伞柄拔出来更像玩具，而且没有开刃，您不确定这是否会影响您的杀人打算，所以您需要一个试验品来帮您试试刀。”
武成静静注视他，目光幽沉。
瞿明琮说：“可是您用什么做试验呢？您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身边除了水泥墙就只剩下车，您想试试没开刃的刀能不能割开皮肤，但如果留下您的皮肤组织，岂不是自动招供？车里的真皮座椅倒是个合适的替代品，但如果留下割痕，很容易被人注意，您在车上几乎没有个人物品，全是佟原或者其他同事的物品，无论哪一件出现问题，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时候您看到了何晓慧送您的饼干……”
武成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凝固成凋塑。
“饼干有一定硬度，再加上外面的包装纸、包装袋增加了韧性，很适合用来测试刀的锐利程度。”瞿明琮看着他，澹澹说道，“最重要的是，您非常厌恶那袋饼干，把刀刺进饼干袋的谁人瞬间，您杀掉了您心里的厌恶。”
武成缓缓张开嘴，这一刻，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后他又迟疑了……
他闭上嘴，再次垂下头，拒绝与瞿明琮交流。
尽管仍旧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比起一开始的层层防护与抵抗，此刻他的沉默里更多是一种放弃。
放弃为自己辩护。
瞿明琮低声叹了口气，问他：“武成，到底为什么？您一面说何晓慧是您的朋友，一面又这样恨她。”
身旁的警员已经不抱希望了，对瞿明琮说：“要不算了，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再怎么问也不会认罪的。”
瞿明琮目光沉沉看着对面的男人，良久，点了一下头，不再问了。
无论武成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这件事已成定局，他会为自己犯下的罪支出代价。
外面出去两名警员，为武成解开手铐，将他带出讯问室。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何晓慧从监控室里追出来，顾不上四周异样的目光，大声喊道：“等一下！武成！等一下！
！”
孙秉新、邹凯、王为等人也陆续走出监控室，在后面跟着她。
负责押送武成的警员见带领没有阻拦的意思，也停下了脚步。
何晓慧气喘吁吁，停在距离武成两三米的位置，便不敢再上前了。
她在监控室里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武成杀人了，这样一个杀人犯，她是万万不敢接近的，可是有些话，再不问出口的话她会更加痛苦。
“为什么……”她扶着膝盖喘气，大声质问武成，“为什么要杀佟原？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啊！
！”
武成木然的面貌在这时候变得活跃起来，但他吐露出的神情说不出是喜悦或感动，也不像爱慕或憎恨，那是一种很古怪的表情，就好像……他眼前的何晓慧是台电视机，而电视机里正在上演他喜欢的节目，因此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
武成就这么看着何晓慧发怒，看了一会儿，他回答：“因为您拒绝了我。”
“什……什么？”何晓慧睁大了眼睛，“您在胡说什么……我，我是拒绝过您没错，但我又不是唯一拒绝您的人！我在认识您之前，您就已经被人拒绝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前不久您还刚刚相亲失败，您怎么能因为我拒绝您，就迁怒我？！就想害我！
！”
何晓慧在愤怒中忘记了对杀人犯的恐惧，忍不住走近几步，一声声数着他的罪行：“您杀了人！还把凶器送到我手里，让警察怀疑我！您怎么这么恶毒？！……您，您是不是只会欺软怕硬？！您这个混蛋！别的女人贬低您，瞧不起您，是我安慰您！鼓励您！我把您当朋友，送您亲手做的饼干！您就这样回报我？！武成您简直狼心狗肺！”
武成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何晓慧，像在看一出滑稽剧，听到她提起饼干，嘴角轻微咧开，笑了下。
他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连表情也少得可怜，突然这么一笑，哪怕笑容很浅，也让何晓慧不由得心里一慌，怔怔站在原地。
“小慧，我不是傻子。”武成笑着看她，“您的生日聚会没想过邀请我，打电话找我送您回家，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那袋饼干不是为我准备的，可能是您哪个同事没来，饼干多出来一份，您一直喊着要减肥，所以饼干带回家也不能吃，不如给了我还人情，您觉得一袋饼干可以抵消我送您这趟的车费，您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您……您……”何晓慧呆愣愣的，有些难以置疑，“就因为那袋饼干……您，觉得受伤了？您……恨我？”
“恨？没有，”武成摇头，“小慧，我不恨您。”
“您不恨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何晓慧喃喃，“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以前的确是，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武成朝她笑了笑，“直到您来香海工作，我来火车站接您，我们在现实中第一次碰头，之后我再想约您出来，您每次不是推脱在忙工作，就是在忙着结交新朋友，从那之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何晓慧张了张嘴：“可是我……”
“其实您心里也很清楚，”武成打断她，低声道，“虽然您嘴上总说我们是朋友，但一直担心我缠上您，所以无时无刻不在设法疏远我，只有当您……当您被同事和朋友排挤在交际圈之外时，您才会想起我，在我这里寻求那点儿稀缺的归属感，接着又会后悔，后悔联系我。”
何晓慧脸色渐渐变白，看着武成，说不出话来。
武成像是无所谓，耸了耸肩，说：“您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虚荣，肤浅，自卑，愚蠢，患得患失，活在自我幻想中不肯接受现实，时不时拿我当垃圾桶处理一下情绪垃圾，所以……我不恨您，我只是，觉得您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