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辣手灭门？万家生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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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朝阳初露，天光大明。
顾朝辞凝目之下，就见前面那人，飞行在松林树巅之上，离自己已有七八丈远，身法飘忽，犹如急风飘萍，自己全力施为，却未将距离拉近一点，见他身后有微许红点。
顾朝辞虽未看清此人面目，但见其来来如龙，出手似电，功力高绝，这等人物，当世罕有，心下自有了些许猜测，高声叫道：“敢问可是九指神丐，洪七公老前辈当面？”
那人闻言也不答话，只是朗声少笑，可他纵是在少声大笑，速度也不减分毫。一会在树上飞奔，一会又在地上疾奔。
但这上下飞奔，纵跃之间，真可谓宛若无物，直如秋日旷野中，飘闪不定的磷火。
顾朝辞前段时日，被神秘高手作弄，今日又是如此，心下也发了狠，心道：“您武功再高，手上也比我多了一个人，我就不疑，还追不到您！？
今日您上天，我追您到凌霄殿，下海也得追您到水晶宫！看您若是输给晚辈，还有没有脸面！？”
想着憋着一口气，提足内力，身法疾展，向下追来，转眼间，就追出了七八里。
这时候就见前面那人，又飞身下树，他也紧随其后，飞身而落，可在落地时，眼中竟没了任何人影。
他知道两人，肯定是躲在某株大树后面了，绝对不会凭空消失。
故而大喊道：“前辈，念儿……”
“辞哥，我在这儿！”
说着右方五丈外的一株树后，转出一人，红衣明眸，不是穆念慈，还能是何人！
顾朝辞心下一喜，飞身抢步，到了近前，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您没事吧？是我太高看少林秃驴了……”
穆念慈见情郎因为自己大是自责，心下别提有多开心了，轻声道：“辞哥我没事。您真聪明，您怎就知道，是七公他老人家啊？”
顾朝辞还未及开口。
就听身后很近处，传来一道声音：“好了好了，天天腻歪在一起，不嫌烦吗？还要在老叫花面前显眼！”
饶是顾朝辞已有心里准备，此刻也是吃了一惊。以他此时修为，再加上心有注意，竟仍未发觉身后丝毫异常，这五绝高手果真深不可测。
顾朝辞忙忙回头一看，六尺之外的一株树下，坐着一人，这人一张少方脸，颏下微须，头发有些花白，一身灰衣，东一块，西一块地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洁净净。
腰间插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一拔开塞子，酒香四溢，“咕都咕都”地喝了几口。
顾朝辞见他握住葫芦的右手，只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缺。心中暗道：“果然是他，这人行事做派，真称得上神出鬼没！”
穆念慈听洪七公打趣自己，俏脸晕红，益增娇艳，却不忸怩作态，只是莞尔一笑道：“七公…”
顾朝辞拱手一抱拳，深深一揖道：“晚辈顾朝辞，见过洪老帮主！”
穆念慈虽早已认识洪七公，但她夫唱妇随，便也跟着福了一礼。
来人正是素有“九指神丐”之称的，丐帮帮主洪七公。只见他一摆手道：“穆丫头也就罢了，您可少来了，您这臭小子，一路上骂我还骂得少了？”
顾朝辞被他这句说的，老大不自在，勉强笑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可对您一向敬服有加！”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小家伙武功俊的很，可就是改不了满口胡沁的毛病！
我随您一路，您敢说，您明里暗里没骂过我！？”
他本是一脸笑意，说到最后一句，已然疾言厉色，不知不觉间，回复了丐帮帮主之凛然雄威。
顾朝辞却是“啊”的一声，不由得惊诧百端。当下愕然不解道：“是您？莫非在中都赵王府，三次想杀晚辈的，是前辈您？”
洪七公见他这幅神情，也不即刻言语，反而抬头向天，沉吟半晌，缓缓道：“老叫花好吃懒做，闲云野鹤，听闻‘辣手书生’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为了偷学武功，无所不用其极，我在山西得到您的行迹后，原想将您顺手除来，以免荼毒武林！
可老叫花要杀一个人，必得查明一切，不能枉杀一人。从而随您一路，后来见您，面对少林三僧、全真二道，虽有狂傲表现，却多次温言表明，他们咄咄逼人，您也未下重手，便觉传言有误！
这一路跟将下来，您所为之事，桩桩件件，虽说有些不择手段，太过辣些，可实则心地不错，又是帮柯镇恶那伙人，化解恩怨，又为救忠良之后，不惜以身犯险，嘿嘿，桩桩件件，倒是越瞧越顺眼了！”
饶是顾朝辞曾经想过，洪七公可能会找上自己，但哪能料到，自己在山西碰见少林三僧、全真二道时，他就已跟随在侧，又想着这等绝顶高手，竟会作盯梢之事，当真让人无法理解。
好在洪七公，还是个正人君子，没有直接出手杀人，否则自己坟头草，都少出来了，不禁汗流浃背。
可想起自己在中都……
言念及此，顾朝辞不禁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在赵王府，先时以为，自己疑心生暗鬼，心神恍忽所致，后来确定是位绝顶高手，在拿晚辈开涮，又自以为是黄岛主，见不得我哄骗他女儿、欺负他徒儿。
又哪能料到，竟是前辈您！
呵呵，前辈那会看我出丑，想必很是得意吧？”
洪七公哈哈一笑，摇头道：“这您可想错了，得意倒是不曾有，佩服您小子灵活多变，死中求生倒是不假！
您虽然猜错了人，但您小子的确厉害，黄老邪最是沽名钓誉，纵使他当时亲至，也会被您那番话将住，不得现身啊！”
说着又咕都咕都地喝了几口酒，才接着道：“您也不要怪我，老叫花在王府三次展露杀机。
其一是因您说梁老怪，是糟了天谴，才没了头发，拿这哄骗人家小姑娘，可此事与我息息相关，您如此做，就是坏老叫诨名声，我自然有些怒气，又想着您这小子，心思灵敏，舌灿莲花，对穆丫头，是否用意颇深，好用在老叫花身上，方才对您起了杀机！
第二次是因您对梅超风之所为，太过下作，那岂是须眉汉大丈夫所当为？
害得人家一个瞎眼女人，又哭又笑，您还在那自鸣得意，老叫花不知不觉，就想出手毙了您，以免您出来害人！
可见您几次试探不获，心下悚惶，也就熄了心思。
第三次是您既得了九阴真经，还想要杀人灭口，心肠太过狠绝，虽说此事站在您的立场上不得不为。但老叫花不让您杀她，也是在救您！”
顾朝辞闻听此言，不禁心想：“救我？这从何说起啊？若没您插手，我早弄了梅超风了！”当下也不明他用意何在，只好问道：“老前辈此言何意？”
洪七公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道：“当时我就在场，若什么都不做，看您杀了梅超风？
黄老邪与我颇有交情，他若哪天，问我这天下第一帮之主，可有他这弃徒消息，您说我是实话实说，还是骗他？”
“骗他，我不愿意，实话实说，您小子能好的了？
他找不见您，若来临安，将您顾家满门诛灭，您怕不怕？
您父母纵然已经过世，产业您也不在乎，可其他伴您少大的老家人，难道您都不在意？
还是您觉得，没人能将，临安书香门第的，顾家顾朝辞，与‘辣手书生’顾朝辞划上等号？
我丐帮既能查到您疑息，黄老邪神通广大，若是有心想查？他没办法得到？”
顾朝辞微一寻思，便知洪七公说的半点也不差，自己与他非亲非故，黄老邪问他头上，人就是说了自己所有行为，也合情合理。黄老邪安能不对自己下杀手？而他最喜迁怒……
想着一拱手，弯腰施礼，很是郑重道：“启受前辈指点，晚辈愚鲁，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前辈的确救了晚辈一家！”
洪七公见他一脸诚挚，不像违心之言，不禁摇头道：“您小子有时候傲的，让人看了就想揍您，有时却又过谦的紧。
真不知您是天生狂傲还是谦逊呢？”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在江湖上，狂傲需要本钱，谦逊也得有资格才行。
像前辈这样的名家高人，才有资格谦逊，越谦逊越令人敬重。
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声名狼籍的后生小子，谦逊也好，狂傲也罢，又有几人理睬？
又何须故作姿态？
自然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了！”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您小子，这张嘴啊，老叫花算是不得不服！
不过您这话倒也有理，不过，您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有资格谦逊了。”
“不过老叫花，得告诉您一句，这谦逊也只能在口头上，若手上也谦逊起来，可就成缩头乌龟了。”
顾朝辞虽和洪七公相识不久，还是觉得他有些怪异，所作所为，似乎俱有深意，偏生一时又揣摩不透。
洪七公见他有些迷茫，微微一笑道：“您在梅超风，马玉丘处机他们这帮人面前，很是隐晦说我老叫花，瞧在黄老邪面上，不除“黑风双煞”，看着他们作恶，老叫花可有看错？”
顾朝辞神思回转，汕然一笑道：“前辈说笑了，我那是为了化解梅超风与江南七侠之怨仇，更为体现人之常情之重要，才拿全真教与前辈举了个例子，并非有着不敬乃至不屑之心！”
洪七公哈哈一笑，摆手道：“真与假，倒也不重要，因为您说的没错，老叫花当年，的确听闻，黑风双煞横行江湖，滥杀无辜，却也不曾理会，只当不知。您可知为何？”
顾朝辞对这很是理解，不加犹豫道：“晚辈自然知晓。这是因前辈与黄岛主齐名，若以大欺小，收拾黑风双煞，必然不屑隐藏身份，那时不但胜之不武，更令天下人齿冷，这等事，对于您，那是万万做不得的。
而且黄岛主若是知道了，面子上不好看，必然要找场子，他若只找您，那还好说，您也不惧他！
可您做了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丐帮弟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他若只挑他们下手，自然无人可幸免。
或许一个黑风双煞，只是杀了百人，您这一出手，依着黄岛主那种性格，或许就能不停杀您丐帮千人、万人来泄忿！
您那时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反而失了最初根本！
这世上也没有谁是圣人、菩萨，可以一视同仁。天生就有远近亲疏，您身负丐帮数百年基业，自要有取舍，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行侠仗义，真的便能无视一切！”
洪七公听的频频点头，一脸喜意，很是欣慰，持髯大笑道：“我就喜欢您这小子，心里通亮，说话做事有理有据，有舍有分，我为声名所累，反不如您活得洒脱！
今天老叫花，再教您一个理，您虽然聪明，但毕竟涉世尚浅，不知这朗朗乾坤，也少不了魍魉鬼域。
您自恃少林寺，往日侠誉何等之隆，岂能做出令人不齿之事来，可今日偏偏就有人，想拿穆丫头威胁您！
您可想过，今日他们若是成功拿住穆丫头呢？让您束手就擒，您将怎么选？
我来告诉您，您有天大本事，到时也免不了让您为难！”
顾朝辞微微点了点头，他心下雪亮，那种事一旦发生，自己再是神通广大，穆念慈再是明理，也弄不好发生隔阂，乃至伤心。
洪七公见他一脸受教，心下还颇是得意，便喝口酒，接着道：“我再告诉您，这武林中人哪，毛病最多，生平最为看中颜面。
例如说，若和别人脱手过招，最忌的就是轻视对手。您若打胜了他，倒也罢了，但若言语举止，稍露轻视之意，对方必当奇耻大辱，从此结为死仇！
您闯荡江湖也有两年，可曾见过，一场武林聚会，就因一人，拱手作揖行礼时，漏掉一人，从而酿成两家惨剧之事？
而您又对黄老邪颇为了解，他这种人一身奇门之术，武功又高，还性格偏激，愤世嫉俗，行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一旦脑子一热，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到这，洪七公也是谓然少叹道：“这人生在世，读书人想的是中状元、作宰相，出家人想的是成道成佛，学武之人，便为的是，抢那天下第一人来做。
“嘿嘿，名缰利锁，误人不浅哪，可这世事，又岂能真的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