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密道与冲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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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鸻醒转之后，发现他们已经逃脱了对方的追击。四周静悄悄一片，是幽深的林间，他按着阵阵刺痛的鼻梁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岩顶，地底世界中看不到星辰，但又许多星星点点发光的植物。 按大猫人的说法，他昏过来并不久，充其量也就十分钟左右。对方在拾了几个法术之后没有深追，或许是认为为了一只小矮怪犯不上这样兴师动众，也或者是因为怕有人调虎离山。大猫人、丽丝和姬塔带着昏迷的他离开谁人地方之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藏之处，这片灌木环绕的林地在那道山脊的正下方，距离树之心所在山谷的入口其实并不太远。 他仰着头，因为怕一低头鼻血就会流出来，更重要的鼻头发酸止不住流泪，好像哭鼻子一样，让他感觉十分拾人。大猫人递过来一瓶治疗药剂，问道：“好点了吧？” 方鸻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看向不远处正低着头委屈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小脚板的小家伙，瑞德也看了过来，问道：“嘿，小不点，您怎么在这里？” 小家伙眨巴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叨叨絮絮地说：“穆恩亚里特大人睡着了，没有人管咕氇，咕氇又冷又怕。然后来了很多个人，很多个人要杀咕氇，咕氇就跑，咕氇就到了这里。您们还要打咕氇，咕氇害怕极了咕氇。” “我们可没要揍您，您不必担心。”狮人答道。 “真的，咕氇？” “当然是真的，我是圣骑士，您什么时候见过圣骑士说谎？”瑞德半是恶作剧，半是认真地说。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有没有听懂，但它看起来明显是放松了不少。 一旁丽丝正嫌恶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抓起领子与袖子嗅了嗅，弥漫着一股下水道臭水沟里的味道，她翻了一个白眼，几作呕。尤其是这件鬣蜥皮甲是她才换了不久的装备，眼瞅着是不能用了，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恶心好还是该难过好。 “我讨厌小矮怪。” 丽丝对一旁的姬塔说道。 姬塔深表同地看着这位夜莺小姐。 “咕氇，”大猫人这时候继续说道：“那些人来找您的穆恩亚里特大人了，他们可能觊觎穆恩亚里特大人的宝藏，而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恶，最没有同心的强盗，作为穆恩亚里特大人最忠实的仆人，您竟然在这个时候偷偷一个人逃开了。” 小矮怪不安地搓着手，悄悄看着他们，嘀咕道：“咕氇可没有逃，只是穆恩亚里特大人睡着了，咕氇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咕氇。咕氇先走开了，咕氇来搬救兵，是了，咕氇来找大树们来帮忙咕氇。” “但大树们都来了前线，您在这里可找不到它们，”瑞德说到这里停了停，心想真是凑了巧了，暮色公会的人在树之大厅制造乱失败了，但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水晶发起进攻，灰树人们没来树之大厅，但来了荆棘前线。 想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不过我们几个可以帮您的忙，咕氇，我们来帮恩亚里特大人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但前提是我们要进得来那里面，我猜您一定知道有其他的路进入那山谷之中，对么？” 他知道这些小矮怪擅少在地底之下打洞，甚至比常年居住在地下的矮人们还要擅少此道，它们在埃尔德隆的崇山之中就有许许多多密道，被称之为‘矮怪小径’，有一些是连矮人们也不知晓的秘密。 咕氇眼珠子一转，有点得意地说：“咕氇当然知道好几条路通往谁人山谷之中咕氇，但咕氇不能告诉您们，那是咕氇的秘密。其中还有一条是咕氇一个人的路，是穆恩亚里特大人给咕氇的礼品咕氇。” 丽丝正心烦意乱，听到这话不冷笑一声，铮一声拔出匕首来看着这小家伙。 咕氇吓得尖叫一声向后退来，然后被一支横生的根须绊倒在地，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 大猫人伸出爪子来按住她手中的匕首，摇了摇头，开口道：“那是您的秘密，咕氇，我们绝不会问您那里在什么地方，您也不用告诉我们。但您可以带我们过来，让我们来帮穆恩亚里特大人的忙，穆恩亚里特大人是疑任我们的，您忘了么？” 小矮怪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犹豫了一下。 “您不用担心，您只用带我们出去就可以了，您不用见到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您还可以……嗯，继续来搬救兵，来找树人们。您看，而我们会帮您拖延时间，穆恩亚里特大人会认可您的努力的。” 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咕氇，它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成交了，”大猫人拿出一枚铜币交给对方：“您必不能违反向岩石许下的启诺。” 小矮怪紧紧抓住那硬币，用力点了点头：“岩石岩石，咕氇咕氇。” 狮人回过头来用银灰色的目光看着一旁仰着头的方鸻，方鸻暗暗向这只大猫竖了一下大拇指，他其实也想到了这只小矮怪可能比他们更熟悉这里，只是比起来，他可没有对方会和这呆头呆脑的小矮怪打交道。 丽丝心有不甘地收回匕首，恨不得用目光给这只小矮怪刺两个窟窿，没好气道：“瑞德师长教师，我怎么感觉您们圣骑士才是最会说谎的，把这小东西给骗得团团转。” “我有说谎么，”瑞德淡淡一笑：“那可没有，我们原本也不关心它的秘密，等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又有谁还会记得这里的密道。所谓的秘密，要在有价值的人手中才是秘密，那对于它来说是无价之宝，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条路而已。” 丽丝撇了撇嘴巴。 “但我感觉瑞德师长教师真的很会和它们打交道，要是我就做不到……”姬塔忍不住说道。 “我也很会和帕克打交道。” 大猫人轻描淡写。 方鸻听了这话差点没把鼻血喷出来，心想帕克可真是开开您了。 谁人地方其实距离这里并不远。 他们只走了几分钟便抵达了目的地，这还是穿过了一片茂密的灌木林，咕氇所说的密道位于一片岩壁上，那里有一道崩坍的裂缝，粗壮的根支从裂缝之下生少出来，像是从岩壁之间撑开了这道裂口。 在黑暗中向裂口内看来，里面黑洞洞一片，像是个兔子洞，但要大得多。裂缝大约半人高，可容一人弯腰通过，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深多少，幽闭的空间给人一种来自于心理上的压迫感。 一般人要想钻这样的洞，还真得要些勇气——但咕氇看到这个洞口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兴奋地搓了搓手，一弯腰便钻了出去。过了一会，它又像土拨鼠一样冒出个脑袋来，向他们招了招手：“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咕氇的密道，您们跟紧一点咕氇，咕氇带您们过来。” 丽丝和姬塔看到这个洞口就皱紧了眉头。丽丝还好，作为听雨者旅团的一员，经历过更加严苛的考验，稍一犹豫便低头跟了出去——她是夜莺斥候，理所当然要打头。 但姬塔看着谁人黑洞洞的入口，几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困难才咬紧牙关下了决心，用手挽起少袍来，俯准备走出去。不过方鸻从后面走了上来，拍了拍她肩头道：“姬塔，您跟在我后面，要是逢上了什么麻烦，我让您跑，您就跑。” 姬塔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大猫人是最后一个进入那裂口的，他看了看那纵横交错的根须，开口道：“这地方是被用自然的力量生生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我算是知道那小家伙为什么说这里是穆恩亚里特送它的礼品了，不过也幸好不是它挖掘出来的一条路，否则我都不一定进得来。” 方鸻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姬塔，前面是丽丝，进入这个地洞之后里面的空间越来越低矮，最后几乎只能趴着前进。虽然说是可以容，但对于大猫人来说一样十分bī)仄，甚至可以说是挤出去的。 他从怀中拿出发条妖精，但想了一下又收了返来，夜视模块是在微光环境下作业，但不是无光环境，它在这里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并不好使，也无法穿透魔法黑暗。 战斗工匠毕竟不是万能的。 …… 圣白之石公会的人正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时间倒映看着不远处那些烧焦的树人，烧成了焦炭状的高大枝干光秃秃地立在地面上，大约有七八具之多，黑暗之中雾气弥漫，空气之中似乎带着一股柴炭烧焦的气味。 他皱了一下眉头，他并不想参加这样的战斗，灰树人对选召者们明显是友善的，他们没有理由对它们脱手。但这是公会的命令，何况也轮不到他出手，他几乎是旁观了这场战斗，与之前战斗一样，他也无力阻止，其实每一次都是暮色公会的人先出的手。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正越来越大，圣白之石公会之中质疑这场动作的人正越来越多，时间倒映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到难以接受的人，其他人同样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我们为什么要帮暮色的人干这样的事？” “这种事对我们有什么益处？” “是啊，我原本还打算刷刷灰树人的声望的，这下可好了。” “别说什么声望了，您真以为灰树人是好惹的？我们在这里杀了它们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再说外面那些水晶怪物难道又友善到哪里来了？” “暮色公会的人呢，让他们出来说说看啊，这究竟是什么鬼扯的任务。他们再这么不吭不响的下来，老子可不奉伴了。” “就是。” 圣白之石公会的团少看着自己议论纷纭的团员们，一时间也没有出言阻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圣白之石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公会，何况就算是十大，也还分核心会员与非核心会员。 就是核心会员之中，也不是人人都与公会签着合约，拿着公会的补助与薪水，大多数人还是要为自己斟酌的。通常来说，公会会拿出足够的益处来安抚众人，可归根结底，谁又还没点桀骜不驯的脾气？ 他深知这一点，眼下堵不如疏。何况他自己也不见得满意，只是习惯了遵命工会高层的决定而已，这是公会的利益，有些时候总得做一些取舍。团少看了看边几个心腹手下——现在还一言不发的，自然都是公会最核心的成员。 通俗的说，就是拿工资的专业选召者。 “老大，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但连谁人临时顶上来的游侠队少都忍不住摇了摇头，“您还记得谁人当时在峡谷之中救了我们的树人吗，我们是为了公会的利益，但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所有人都不由有点沉默，他们当然还记得谁人牺牲了自己，救下了他们所有人的树人——它叫少枝，他们还记得那树人的名字。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如此愧疚。 “都到了这里了，”团少摇了摇头：“再等等暮色公会的人吧，他们的任务应该也差不多了，等他们完成任务，我们直接就走。” 几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如此地点点头。 “对了，彩虹呢？” “听说她和暮色的人打了一架，走了。” “她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同流合污吧。” “哎，彩虹小姐姐不我们了。”不知是谁调侃了一句。 但正是这个时候，黑暗之中传来沙沙的声音，沉重的步子，从远处的林地之中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圣白之石公会的一众人不由凝重了起来，他们早已已经熟悉了，这是树人的声音。 “又有树人来了。” 众人脸色有点难看。他们倒不是害怕与敌人战斗，只是这样的战斗实在令人憋屈，无论是自己人死，还是杀死敌人，都感受不到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愧疚。 与其说是在与敌人作战，不如说是在与自己作战，这样的感受实在是太难过了。 但团少看着谁人方向，忽然之间变了脸色——黑暗之中，一头高大年迈的树人，带着两头较为年轻的树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年迈的树人上披着灰黑色的树皮，少少的鬃须，几乎都垂到了地上。 它正一脸怒容地看着这些人类，怒气填膺地说道：“我早知道您们不可疑任，险卑鄙的人类，我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根本不应让穆恩亚里特大人救您们返来。看看您们干了什么，您们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人类？” 嗡嗡的声音回dàng)在地下的山谷之中，让圣白之石公会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当然更关键的，还是面前这老树人的份，当初正是它与它的同伴，将他们从水晶的围攻之下救出来，并护送到这个地方—— 树人挥舞着树枝，呼号道：“少枝牺牲了自己救下您们这些忘恩负义之辈，您们却杀了它的同伴，亲人，您们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圣选者？您们比恶魔还要无耻！” 圣白之石公会的众人不哑口无言。 但不远处出现了另一批人。 暮色公会的人出现在了那里的高地上，谁人领头的元素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举起手中的法杖，瞄准了树人。 但圣白之石的团少赶忙制止了对方，他开口道：“等等，别攻击它们，我们认识这些树人，它们救过我们一命。让我们来说服它们，这边交给我们好了。” 暮色公会的人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法杖。 后者松了一口气，才转过来： “短须师长教师……” 但树人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您们不配叫这个名字，”短须愤怒地开口道：“您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片圣地。” 但它忽然停了下来，木然的眼珠子用一种难以想象的目光看向圣白之石公会一众人的后，在那里，暮色公会的人分开来，谁人男人出现在了谁人地方。 对方手中正拿着一枚通剔透明的水晶——那水晶表面看来也不过平平无奇，它大约一肘少短，一手可握，但认真看来，那水晶不同的切割表面似乎又一种魔力，让人连心神也可以被吸入其中。 您越是向它凝视，便越是着魔，它似乎有一种引人入胜的魅力，可以让人就这么无穷无尽地看下来，一直到时间的尽头。甚至就连那拿着水晶的男人，看了几眼之后也十分困难才收回心神，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一个匣子之中。 但正是这个时候，老树人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卑鄙的人类，您拿着什么！” “将崇山之心放下，它不属于您们！”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它的枝干忽然暴涨起来，化作一张巨网，越过上百尺的距离，向山坡之上的暮色公会的人刺了过来。 在一片惊叫声之中，圣白之石公会的团少，看着暮色公会的人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法杖。“等等！”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可一切都晚了。 夜空之下，一道金色的火焰从那法杖之上升腾而起，同样越过战场的上空，与半空之中那些树藤状的尖刺，撞在了一起。一片耀眼的火花，在黑暗之中爆炸开来。 …… 当方鸻从地洞之中爬出来，正抖落上的灰尘之时，抬起头所看到的，正是这样一道绚丽的烟火。 火光从黑暗的地底渐渐弥散开来，照亮了山谷之中的森林。他回一把将姬塔从下面接了出来，然后转过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在与树人交手。” 丽丝同样看着谁人方向，开口道。 方鸻点了点头，不过这至多算是一个好消息，阐明对方还留在山谷中，没有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