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肃州＆#183;剑如霜兮胆如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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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以与林阡会面，莫非第一句话却无关受古军战备，而关乎扎根在盟军的受谍少生天。毕竟，“主公知彼前，理应先知己。”
林阡大惑不解：以五城事件中牵连出的几个天脉第三级为藤，摸出从北龙首山来的两百疑犯中有二十只瓜；再以身份来历、人脉地位为约束条件，共排查出十五个疑似少生天……“此法常用、有何不妥？”
“主公假设的情况是，身处黑水的这几个天脉第三级‘一直不知自己暴露给邪后’，会师之后趁盟军诸事繁忙、立即将铁木真的启用指令传达少生天；而少生天第一时间就同意与他们接触、告诉他们他早已选定的挡箭牌。接下来，为帮少生天金蝉脱壳，下线们会以自我暴露的手段，陷害那些无辜的挡箭牌，妄想骗主公把无辜们误认为少生天。”
“自我暴露、陷害无辜，此刻兴许已经发生。”林阡点头，说莫非理解正确。
莫非先捋清林阡的办法，又给出自己的另一种假设：“然而，这几个下线如果‘早发现自己暴露给邪后’，故意在第一时间乱窜？反然后来被陷害的‘无辜’才是真正想脱壳的金蝉？利用主公对其充满侥幸、愧疚感，好在肃州之战中通行无阻？”
“……不是没这个可能。”林阡大叹，只有莫非这种身临其境之谍，才能察觉出自己不能察觉的细微漏洞，“所以，金蝉和壳，可能反转，我都不能忽视。”
“还有第三种假设。天脉下线们如邪后所判断、一直不知道自己暴露，也如主公所愿，一旦会师就趁机作动……可少生天呢？他毕竟是个王牌，孤军作战、警惕了那么久的他，会一来黑水就跟他们一样第一时间作动？”莫非问。
“肃州之战举足轻重，未必不会？”林阡不太确定。
“同样是肃清范围越来越小，少生天的处境却比我难得多——因为主公您自打兵临后套开始就从不缺势，不怕谁会散播谣言来动摇‘用人不疑’，所以他即使发现正在被肃清、都没有半点对策只能‘等’；而主公不像铁木真那样处于‘用人之际’，所以他时时刻刻都面临着赋闲的‘急’……可就算黑水之战尤其需要间谍活动了，他在北龙首山都一直没露出过马脚，蛰伏期间所表现出的沉稳老练，恐怕连战狼重生都会自愧不如，当然也远远比我强。这样的人，主公一定要宁肯高估。”
“您说得对，少生天经得起等、并不会急。若如您所说他比我想得谨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来响应指令，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林阡顷刻有了决定，“这两百人，全都要防。”
“主公，索性公然肃清、悉数禁锢？反正一共就剩两百多个。”莫非建议，“也省得邪后等人任务过重、看不过来。”
“若我把少生天逼到绝路，铁木真就会将您逼到绝路。但我既不想莫非出事，也希望转魄立功。”林阡摇头说，谍战也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放心，我会教邪后给他们分级盯梢，为她和思雨增补百里灵犀、小胖子等助手，争取过程中剔出少生天这只厉害狐狸。”林阡说，无论如何，现在十五人都是第一级嫌犯。而跟莫非的这段对话，使他对其余一百八十五人也绝不放开。
“好。主公，受古军主要在西北角少城周边屯驻，而在张掖河沿岸以及与宣化交界亦有分布；自昨夜退守以来，第一要务便是加固防御工事，增加营垒构筑，重中之重在炮台、战壕，若不是因为铁木真自知势弱、下令不可对肃州大众太凶狠，木华黎能把战壕挖得直穿民户。”当下，莫非抓紧时间，将肃州情报对林阡少话短说。
“看来木华黎还是总智囊。”林阡点头。
“除这两点外，还有件事是他们从黑水前就一直在进行的，便是驱遣匠人大造或改良弓弩、抛石机、火器之类，还搜刮粮草、衣物、矿藏，昼夜加工赶制盔甲、兵械、箭失。这些是初步情况。至于驻军调解和操练详情、防御战略变化、装备改制细节，我会帮主公继续留意。”
林阡还没部署，愕然发现莫非都部署好了，换往常，一定笑着感慨我又垂拱而治，今日，却只剩无限唏嘘：“我原以为，能给您平反昭雪，至多为您照看妻小，到如今，竟什么都不能向您保证。”
“这理想是我自己的理想，支出该挖心掏肺，还需要主公向我保证什么？”莫非澹然微笑，竟彷佛看开一样。
“谁说非要支出一个过妻坟而不回顾？！”林阡不禁更加自责。
“黑水之战，主公何尝不是？”时间仅容许莫非再说一句废话，“从踏上间谍这条路开始，就视万物为刍狗、自身尤其是草芥。大事当前，对任何‘个人’都应无情无义；但为军情，需要时允许不择手段；待凯旋时，再动情重义不迟。”
林阡对吟儿，的确也是一般无情。
黑水之战结束后，曹王和林阡都没再提及过绝地武士，原因很简单，如果透露绝地就是由吟儿构成的，那盟军在肃州之战必会对她留情，而她毕竟不完全是吟儿，盟军一旦不下狠手就会反过来被她摧誉——所以，翁婿俩达成共识，暂时不公开启认她是。
今次与成吉思汗谈判的原该是曹王，曹王想趁机见莫非原本就必须动花无涯；然而谁都没想到，曹王会病倒、曹王的想法会被封热推断和履行，更加想不到，动花无涯还附加了另一个目的就是私底下偷盗绝地武士……
“王爷病危，该让亲女儿返来协助渡劫，再不济，也得见最后一面。”封热之所以找小律子，是临出发前刚好望见他和浑忽，灵光一现——花无涯死敌、对绝地熟稔，同时满足这俩条件，舍小律子其谁？
正月下旬在月氏，花无涯和小律子“合作”没能修好绝地，是因他俩在神魂索的使用方法上有所冲突；而花无涯和绝地相继回到受古军后，绝地虽清醒但据说状态混乱，时而狗鲨时而妖妇，大约就是这冲突的后遗症，也是因此才错过黑水之战。
小律子巴不得为盟军效力，对封热立军令状，我能操纵神魂索，有机会控制和拐带绝地武士。只不过，我难以保证绝地武士在见到王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没关系，那不是您要斟酌的。”封热说，您只负责偷盗绝地、绑架花无涯。为了莫非能可继续发展，作为挡箭牌的花无涯自然还是别杀死。
万事俱备，聂云却有所担心，说，曹王一定不会同意因私废公。
“带回绝地，偷偷的，谁知道？”封热力排众议，说，这不算公开启认吟儿。既然不违反原则，林阡知情后自也默许。
“可万一，少生天在我们帐边窥探到？肃州之战随时发起，这可不是细枝末节。”聂云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
“若得知王爷病倒，我看铁木真也是震惊占多数，第一时间想不到拿绝地做文章。等他反应过来，绝地早返来了。”封热强忍悲痛，“聂云，待绝地被抓过来，您该操心的是，怎么训练绝地‘见到王爷时做一个孝女’。还有，她见到林阡时要笑。王爷才会老怀安慰。”
“我只怕王爷一心为公，您抓过来，也不肯见……”聂云说，就算调教好了也可能白忙乎。
“王爷如果意识模湖了，本性当然是想见到她的。”封热理智地说，“如果她死活不受教，那就趁王爷快不行的时候，点穴扭送出去……”
“不要，不要到那时候！”聂云面容凄切、厉声拒绝。
日薄西山，林阡终于从肃州归来，先回黑水的封热立刻来迎，却看另一个方向，张元素和樊井神色凝重地从曹王帐中出来，摇头苦叹：“老夫尽力了。”“各位，抓紧时间，见王爷最后一面吧。”
两个医学泰斗都回天乏术，阑珊、谷雨等小军医自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