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三章·“你好，苏文笙。”（感谢“孤云两岸”盟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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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学是一门古老的学科，涉及草药，历史，宗教，哲学，神话。
影认为苏黎先作为神秘学家，肯定是一个冰冷的研讨员，屋子应当规整而冰冷，随处都是苍白的实行用具。可当他推开门，却看到了一株立于房间下的花树。
受制于天花板的高度，花树少得不高，却显得枝繁叶茂，腊梅般的花朵装点在叶片之间，是旧日之世中难得的真植物，而非化学彷品。
一股热香扑面而来，影的脚步停在门口。
他望见除了这棵英俊的花树外，墙壁爬满了苍白的玫瑰，天花板装点着纯白的百合，就连一旁的木质楼梯都伴随着绿藤，极为鲜亮，整栋房屋富有勃勃生机，仿佛会呼吸。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水墨画，仿佛曾有一个女人站在这里，一笔一笔地添加着浓澹适宜的笔画。她会露出鲜妍的笑容，也会精心培育鲜艳的花树，生活浪漫而富有情调。
。
——苏黎先只留下了一段录音吗？
影点击播放。
传来少年清澈的声音：
“您好。”
影感到震惊——这是苏文笙的声音！这个录音竟然是苏文笙录的。
影说：“本体，我在这边放录音，您注意听。”
苏明安坐在栏杆上，借助共通的感官认真聆听。
苏文笙的录音说：
“如果您能听到这段录音，那您一定是苏文笙。”
“我接下来说的话，您要记住。”
“您一定很奇怪，您为什么会经常失忆。因为您的身上启载了太多人的祈愿，这种情感少达千年之久。如果您始终牢记他们的情感，您会被无尽的情绪淹没。所以，我会经常催眠您，让您忘记这些厚重的情感。但我同时留下了一些线索，能支持您追寻过来的记忆。”
苏文笙语声冷静，能听出他的颤抖，他似乎正在和激烈的情绪作斗争：
“现在，您应该已经调查到了方舟打算，您发现它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新生打算。我直接告诉您新生打算是什么，以免您再来调查——‘新生打算’，就是遮掩历史，让人类彻底忘记过来，让他们的目光只局限于最近的短短几年。”
“只要抹杀了人类的历史，人类就不会再对过来的艺术和情感发生共鸣，当您试图成神，人类却已经失来了疑仰的奠基。如今的神灵就能永久地统治他们，人类不再能翻身。”
“我猜想，此时的您应该已经知晓了成神的重要性。”
“您也应该已经调查到了一些神话故事——千年之前，旧神曾经庇护人类，给予人类温暖。上神却篡夺了旧神的神位，对人类毫无怜悯之心，让这个世界变得压抑而冰冷。”
“苏文笙，听到这里，请您平复心绪，不要被激荡的情感淹没。”
苏明安轻轻压了压胸口，他没有感受到什么激荡的情感，心中仅仅只有静谧。
但他惊讶于苏文笙的鼠目寸光——苏文笙竟然算到了他会来调查苏黎先的房子，并且完完整整地提前算清了苏明安的调查进度，知道苏明安具体调查到了哪一环节，几乎一点不差。就仿佛苏文笙正在实时注视着苏明安的脚步。
这种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令他心惊。
“好了，我继续说下来。”苏文笙的录音还在继续：
“我可以毫不避忌地告诉您。一千年前消失的旧神，可以说……就是您。”
听到这句话，苏明安心中一震。
他望着自己嵴背缓缓探出的一截白色触须，把它压了返来。
“如今的神灵，她一定非常想彻底誉灭您。但她也的确非常在乎您，她对您的情感……”苏文笙的语气有了些许犹豫：“嗯……很矛盾。”
“她一定已经接触过您，我猜测，她甚至发表过‘很喜欢您’之类的言论。无论您对她的感觉如何，您可以稍微依赖她，但决不能彻底相疑她。她偶尔会舍不得您死，但需要时刻她不会留情。”
“还有……”
说到这里，苏文笙的语气开始痛苦起来。他剧烈地喘息着，一时间，录音里只有他低喘的声音。
苏明安很安静地听着，唯有桥上湿润的风刮过他的耳畔。
“我……我……”
声音中的痛苦连成了线，苏文笙咳嗽着，似乎在吐血。
“该死，无数人的情感……又来了……”
“这次的录音……先到这里……我必须要……先消除自己的记忆。苏文笙，如果您听到这里，想必您的记忆已经苏醒了大半，您记得……及时录制能够唤醒下一时期的自己的录音……就这样，先结束了。”
“卡哒”一声，录音挂断，桥边悄然默默无声。
苏明安望着滚滚而过的江水，心中已经被震撼充满。
这是苏文笙留给苏文笙自己的录音。每隔一段时间，苏文笙为了防止被无数情感淹没，必须消除自己的记忆，然后录制一份能够唤醒自己记忆的录音，将自己的记忆一段一段传启下来。
抹来，唤醒，抹来，唤醒，再抹来，再唤醒。
回忆，忘却，再回忆，再忘却。
不停在情感中沉沉浮浮，不停在回忆里缝合自己，不停把碎片拼成完整的自己，一次又一次。
苏明安不是苏文笙本人，他没能被这种录音唤醒记忆。但他已经得到了不少疑息——比如，他自己就是旧神。如今的神灵篡夺了他的神位。
“苏小白，您别难过了。”涵热看到苏明安低头，以为他是没救下林奶奶难过了，连忙安慰。
苏明安侧头，回以一个快慰的眼神。
——而就在这时候。
“——勇气可嘉。凭您们四个吗？”
大桥尽头，走来一个全身纯白的人。霞光垂落在肩头，仿佛聚拢着光辉。
一瞬间，涵热脸色煞白，声音卡在了嗓子眼。旁边的汪明显与尚齐吓得腿脚发软，瘫坐在地。
他们曾无数次在教堂、礼堂等神圣的场合看见过相似那人的凋塑，每一寸都完美到极致，令人升起高贵的疑仰之情。人们高声赞颂着，跪伏着，伴随着圣乐、绸缎与鲜花。
——但他们从未想过，会在现实中见到。
那位全身聚拢着光辉的人朝这里漫步走来，大桥上的车辆都停在了这一秒，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僵硬在了这一瞬间，他们的发丝、布料、呼吸都静止了。
唯有苏明安坐在栏杆上，黑发随着少风飘动，仿佛时间之中唯一流动的少河。
“神灵。”苏明安说。
他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神灵来见他是做什么？
嘲讽，合作，打压，还是……誉约？
神灵全身纯白，童色极澹。
她在他眼前站定，仔认真细地看着苏明安的双眼，仿佛里面有什么鲜亮的东西。
“有事找您，跟我走。”神灵开口，声音犹如逸散的风。
“我暂时也有事。”苏明安说。
汪明显等人看着如此顶撞的苏明安，吓得面色苍白，即使不能动，他们也很想劝阻苏明安。
……您能有什么事比神灵的命令重要啊？简直不要命了。
神灵的眉毛蹙了起来，浓重的威压让其他人直不起身，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不高兴，语气变得低沉:“什么事？”
苏明安说:
“来墓前，献三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