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是他的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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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韩陌拿着从镇国公手上“骗”来的图纸离开了衙门。

镇国公稍后他几步，握着马鞭站在廊下，看着飞快冲入了夜色里的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后负起手来。

扈从上前来问：“国公爷，那女子的身份打听到了么？世子为何会百忙之中抽身与她在一起？”

这个问题很重要，很重要，返来之后是一定要向夫人交代清楚的。

镇国公瞅他一眼，迈下阶梯：“当然是世子的人，还能是什么人？”又道：“来看看。”

“……是！”

……

韩陌赶在镇国公到来的前一刻带着苏若离开了地库，情势紧急，发出的动静也不能来管了。直到出了胡同口，他们才缓下脚步，一面由护卫送苏若返来，一面韩陌则回到中军营找镇国公弥补疏漏。

在等镇国公的途中韩陌回想离开地库时的情景，断定先前是一定惊动了镇国公，并且引起了他的怀疑，所以跟他扯谎是行不通的，只能说实话。但是和盘托出肯定也不行，于是韩陌选择了真假掺半。

拿到图之后他迅速前往追赶苏若。

苏若乘车，速度必定不如他骑马快，果不其然，他飞奔至苏家门外，已经到达门外，但是伺机进府的苏若正好瞅准了进门的时机，正要下车。

韩陌简单三句话把跟跟他爹坦诚带了鬼手进地库的说了，然后把图拿给她：“跟我爹讨到了这个，应该对您有用处。”

苏若就着月光凑近翻了翻，立刻收入怀中：“太有用了！”

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利用鬼手之名隐身谋利，因此事急之下向镇国公暴露鬼手是女儿身的秘密也不甚在意。相疑镇国公有韩陌请求保密，他堂堂一个国公爷也不会八卦到把这事透露出来。

韩陌点头：“有用就行。但这个我回头还得拿来给您爹，做个样子，所以您尽快看完，最迟明日下晌我来取回。”

“时间足够了！”

苏若把图纸扬了扬。然后回头看了眼，说道；“我得出去了。罗智那边有消息了记得告我一声。还有，烟雨胡同秦烨那里也帮我盯住点儿。”

“放心吧。”

韩陌也不敢耽误，立刻催促着她进了门。

月下的街道恢复安静，宅子的角门启了又闭，街灯下的少年站立良久，才转身上马，直奔都察院。

都察院公堂里的扯皮仍在继续。

诚如韩陌所料，罗智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杨佑旁观了整场审讯经过，宝祥银号的掌柜已经认罪，文书是他在陈家兄弟要求下接收寄存的，封条也是陈家兄弟找到曾谙，请他亲笔提下的，再被问到文书是哪来的？陈珉没回答，却是陈璇招了，把一个月前罗智找到他，让他帮忙处理好这批文书，于是他就找到了宝祥银号的掌柜。

但是罗智不认。

于是陈珉也下场指认了，说出那些文书很多都是罗智批阅过的，而当时被委任烧誉的官员也正是罗智。这一点很快也在被传到都察院来的兵部右侍郎冯桓口中得到了证实，并且冯桓极力想撇开这层是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当时下达给罗智的指令文书。

按理说罗智不再能抵赖，但他仍然抵死不认罪，审到最后，他提出要地退堂歇会儿。

都察院这边不答应，在场可有宫里太监在此监神，岂能容得他们行这种方便？

韩陌到来的时候罗智正与御史们据理力争，韩陌一句话插出去：“几位大人何妨听听他的，腾个地方出来让罗大人冷静冷静？”

堂下的罗智扭头望着他，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但总之公堂上答应了，随后罗智被带到内院一间狭小耳房内。衙役递了杯茶，就退了出来。

这边继续往下审冯桓，毕竟他作为罗智的上司已有渎职之嫌，有没有与之沆瀣一气，还得弄弄清楚。

韩陌就趁这当口，凑到曹公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到了罗智所在的耳房。

出乎意料，这厮竟然一反先前在公堂上的嚣张，变得沉默而阴亵，油灯下他深陷的眼窝就像是两座无底的深渊。

韩陌在屋里剩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正好面对着罗智：“我真佩服罗大人的骨气，到这份上了都还不肯认罪。您到这里来，是还不死心，要等您背后的人来救您？”

罗智忿然一声阴笑：“世子行事越来越乖张了，这话让人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您混迹官场多年，当知道凭您的罪状，就是您不服，朝廷要杀您，也是一句话的事。所以您认不认，其实问题不大。关键在乎您还有多少价值。”

罗智面目狰狞：“难道韩世子以为，您这就能杀得掉我？”

“您高估了您自己这条狗命。”韩陌丁点儿动怒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直直望着他，“当初袁清死得不明不白，您又反过来诬告我，不瞒您说，我的确起过十二分的杀机，誓要将您斩于脚下。但如今我不了，我只觉得您也不过是只可怜虫，一想到希望您死的人那么多，我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罗智咬紧牙关，怒视他道：“您说谁可怜虫？！”

“当然是您呀。”韩陌微微昂首，目光从他头顶一寸寸扫下来，“您看您，身上穿着织锦罗衫，足下踏着银绣云履，腰上挂着羊脂白玉，就连指间掰指都值好几百两，可是您也只是个兵部郎中罢了，哦不，您如今还被贬成了个主事，您衬不起这身行头，可是您又没办法，因为您心里住着个魔鬼，它指使着您给人当棋子，当傀儡。出了事您就是那捧炮灰，您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每天睡觉闭眼之前，连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道，您说，您不是可怜虫，您是什么？”

罗智握紧的双拳开始颤抖。

韩陌嗤笑一声，再道：“可惜您上了贼船，已经没办法脱身了。您的老父亲当初在任上结下的善缘，都让您化没了，就比如阐明威将军陈家。您看似镇定自若，无所畏惧，事实上自上回被皇上罚了之后，您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看看您这眼窝——

“您知道，您的好日子不少了。皇上没杀您，没判您下狱，反而还保了您的官，这就好比悬了把尚方宝剑在您头顶。您放肆地在身上堆积金银玉器，是不想哪天突然事发，连这份挣来的福分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二，就这么死了。您开始暗暗地收拾首尾，替自己筹谋退路，当然同时也想办法给自己藏下一些筹码，到了需要的时候可以起到些牵制的作用，比如这批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