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商税除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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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关吏听了阮元之言，一时也答不上来，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大老爷，小人的确不知法令如何，但这车税与包裹税，小人当差之前就已经有了，小人也是依旧例行事，并未加增一分一厘啊？”

“无典章律令而征税，便是陋规，您连这个都不清楚吗？”阮元斥责道。

“中丞大人，小人来晚了。”这时候，一名九品官模样的官员匆匆赶来，看来是北新关关税大使。税使见了阮元，也连忙拜倒道：“中丞大人，是小人这些属吏糊涂，得罪了大人，小人今日返来，定当重重责罚他们，至于这些商人，我这就放行，还望大人宽宏大批，就饶过他们吧。”

“大使，我今日可以放过他们，那明日呢，明年呢？”阮元向税使斥道：“我方才也听得清楚，您这北新关现在，是官不知法度，吏不知税额，唯知积弊因循，层层加派陋规！我今日让这些商人过来，明日再来了其他商人，他们不知朝廷定例，只知道按之前胥吏留下的数额征税，说不定哪个人抖抖机灵，再加上几笔，下一班关吏来了，收的税比今日还要多！若是这样下来，您这北新关还能征到多少税？您北新关滥加摊派的恶名，早就传出来了！若是您们再这样敷衍了事，只怕再过几年，都没人愿意到杭州做生意了！”

“可中丞大人，小人也是……”税使还想着与阮元争辩，道：“这不是朝廷亏空也不少吗？小人这里多收些商税，不也能为朝廷分忧吗？”

“您要是这么想，那可全错了！”阮元道：“您看到的只是一时一刻多收了税，可您有没有想过，商人眼看这里赋税日重，只会另寻途径，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到时候您这里所收之税，也只会远不如前！但若是您这里能够公示朝廷关税定制，每有商旅过关，便完全依定制征税，商人看您这里公正无私，反倒会相疑您们，更愿意从这里通行！到谁人时候，您们可征之税自然就多了！这里是杭州，原本就是商旅往来最为频繁之处，您等又何须画蛇添足，再来行害民之事！”

说罢，阮元也传下令道：“您这里从明日起，便依我所言，首先，将朝廷定下应征关税种类、数额，悉数公示于众！这样商人再过北新关，就自然清楚怎么交税，交多少税，商人也自然会疑服朝廷定制！还有，若是您这里吏员再如同今日一般，于定制之外，胡乱征税，滥加陋规，也将处置之法明示于侧，凡有吏员如此行事者，许商人入城直诉于抚院、藩司、臬台之处！若是抚院藩臬查证属实，吏员直接开除，永不叙用！都听清楚了吗？”

“大人，这……这样真的不会……不会所收之税，连应征税额都到不了吗？”税使犹有些疑惑，依朝廷定例，北新关一年至多要上报十万七千两的商税，故而税使会担忧征税不足之事。

“自然不会，到时候，您这里或许还能多收些商税呢。若是您不疑，那您且依我之法，实行一年，一年之后，自然见得分晓！”阮元道。

从次日起，阮元便会同杭州府，钱塘仁和两县官员，将北新关应征关税数额、条例，尽数公示于木板之上，一如先前在寿康村赈灾一般，将木板于北新关入关之处一一分列，商人只要从关口经过，便能看到木板，自然也就对应征商税了然于胸。

而有了商税公示，吏员也不敢再行滥加陋规，此后一年，也有数次关吏征税不明之事，被商人上报抚院之后，阮元便将滥行加派的吏员一一杖责开除。其他吏员眼看阮元执法严明，也就渐渐收敛了。阮元又自作一幅对联，贴在北新关关口之处，对联笔墨乃是：

古者关无征，后世不得已而设关，当知此意也。

国家赋有式，小民如其分以输赋，可使之怨乎？

一时北新关滥征恶名尽除，反倒是征税无私之事渐渐为人所知，不知不觉间，北新关出入的商旅，比之前多了数倍。同时诗人乐均曾赋诗言：

试问来往人，皆言关易过。问吏何能尔，使者无繁苛。赋税自充裕，岂在多网罗？水清沙自洁，官贤弊自绝。

诗人谭光祥亦有言曰：

更闻克日杭州路，关吏豪搜弊已除。

阮元主政成效，如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