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9章 非常道、五子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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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外。 天色阴晦，氛围沉闷。 佘斗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您可知道，若您未曾把问道城的‘混沌封天石’掌控，将意味着什么？” 苏奕瞥了佘斗一眼，“您说呢？” 佘斗一怔，旋即自嘲道：“也对，若不是窥破了其中缘由，您又如何能活着走出？” 天戮之界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封禁外物，隔绝天道”这八个字上。 若苏奕之前不曾掌控混沌封天石，哪怕他能一次次把清打击败，可也无法真正杀死清冲。 因为只要“天戮之界”在，清冲就不会死！ 最终，再强大的角色，也会力竭，被困死其中。 可很显然，苏奕早已窥破这一点，在和清冲对战时，就在尝试掌控混沌封天石。 并且最终还成功了！ 可清楚归清楚，佘斗还是忍不住问道：“能否告诉我，您如何做到的？” 苏奕随口道：“在云梦泽，我的前世曾镇压九块混沌封天石。”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佘斗恍然清楚过来。 他嘿地笑出声，感叹道：“原来如此。” 苏奕则说道：“之前您本有机会提前一步撤离，却选择留下，必然是另有底牌，都已到了此时，为何还不亮出来？” 佘斗眼神微妙，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城墙，“定道者曾告诉我，一旦发生不可挽回的变故，只需以一种非凡的秘法唤醒在城墙上留下的字迹，自可以帮我化解危机。” 苏奕眼眸一眯，脑海中想起“我身若是我，生死应自由”这句话。 却见佘斗摇头道：“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与其把希望依靠在定道者的力量上，倒不如和道友一决高下，如此纵使战死，于我而言，也可无憾。” 苏奕不免有些意外，“为何？” 佘斗笑起来，用指尖戳了戳自己心窝，“我心中亦有睥睨之气，岂宁愿被定道者视我为刀，借来杀敌？” 旋即，他抬眼望向问道城，“另外，我也不想让问道城就此誉来，毕竟……此城启载着的，不止我佘斗一人的心血，在如今的鸿受天下，更是世间修道者心中的一处‘问道圣地’。” 他面露笑容，头绪间有着一抹别样的光彩，“只要问道城在，这世间前往封天台问道的修道者，就得念我的好，如此，足够了！” 苏奕想起曾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些字迹，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强大存在所留，连定道者也曾在其上留字，不禁点了点头。 的确，在这鸿受天域，问道城存在的意义，早已和往昔不一样。 称其为“问道圣地”，的确名副其实。 “道友若不介意，倒也可以在城墙上留字。” 佘斗道，“与您分生死之前，若能见证这一幕，我之荣幸。” 苏奕摇了摇头，“没需要。” 佘斗原本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忽地就有些清楚了。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之前，苏奕曾如是说。 佘斗在意的，是后半句，却忘了那前半句，才是苏奕心境的写照。 道不可言，无须言之。 此来“问”道，又何须“答”之？ 佘斗沉思半晌，忍不住笑道：“道不可言，问于本心，而答无言，可道友还是‘说’了，看来对大道的参悟，还未真正圆满。” 道既然不可言，就不必说，一说就不是“道”原本的意蕴。 这就叫“道可道，非常道”。 非“常道”，就不再是真正的道。 苏奕闻言，笑道：“厉害。” 既然问道无余说，再说“云在青天水在瓶”就已落了下乘。 这一瞬，苏奕忽地心生触动，有些清楚第一世为何会那般沉默。 大道在心，不可说也！ “来天戮之界一战？” 佘斗问。 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鸿受主宰，身上忽地涌起一股浩渺如青冥般的大道神韵。 苏奕道：“请。” …… 问道城。 青云台左近。 “我出五个祖灵根，谁抢老子跟谁急！” “您急一个试试？本座把话撂在这，这个封天业果本要定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我出六个！” “算了，再等等。” ……场中各类竞价声响起，颇为激烈。 左近无数修道者看得大开眼界。 黑狗则心不在焉。 目前为止，它已售出六个封天业果，换来二十五个祖灵根，收获已远远超出它的预估。 有的禁区主宰为了拿下一个封天业果，不惜就地向一些好友借来祖灵根，不停竞价，和其他竞争者内卷起来。 黑狗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它却高兴不起来，心中一直担忧苏奕的处境。 直至卖出第九个封天业果时，黑狗和在场那些禁区主宰全都心生感应。 察觉到整个问道城仿佛发生了某种无形的变化。

还没等弄清楚，下一刻，一道身影已悄然出现在黑狗身旁。 一袭青袍，俊逸出尘。 正是苏奕。 场中氛围忽地一寂，那些禁区主宰皆下意识收敛了一身气息。 黑狗则喜出望外，内心的担忧一扫而空。 “事情如何？” 苏奕问道。 黑狗连忙道：“只剩下一个封天业果还未兜售。” 苏奕嗯了一声，道：“我先回客栈，您待会来找我。” “好！” 黑狗痛快答应。 苏奕转身而来。 直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场那些禁区主宰下意识都松了口气，就像卸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黑狗则咧嘴笑道：“来来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封天业果，开始竞价了！” …… 返回客栈的路上，苏奕负手于背，独自穿行在那古老的街巷之间。 忽地，他眉头一皱，剧烈咳嗽了一阵，唇角悄然间淌出一缕血渍。 苏奕用拇指轻轻擦掉血渍，头绪间不由浮现一抹微妙的神色。 佘斗已经死了。 之前和佘斗的厮杀中，也让苏奕遭受到重创，性命本源都破损。 哪怕以涅盘之力修复，一时半刻也难以恢复过来。 “怪不得这家伙当年能在第一世剑下救走清冲，其战力的确非比寻常。” 苏奕暗道。 佘斗临死的一击，强大到让苏奕都感到惊艳的地步，也带给了苏奕重创。 临死前，佘斗却在大笑，无比快慰。 他说，苏奕本可以利用天戮之界的力量化解这一击，也本可以不必启受这样的重伤，却不动用，简直太傻。 苏奕没有吭声。 佘斗说的最后一句话则是：“大道争锋，就该这么傻！” 声音还在回荡，佘斗已灰飞烟灭。 如今行走在这问道城中，看着城中的一切，苏奕终于清楚，为何佘斗愿意留下来和自己进行这样一场一决生死的大道争锋了。 为了问道城！ 只要问道城在，他佘斗毕生心血就在，这天下世世代代就不会忘记他佘斗的名字。 苏奕曾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真正的死来，不是性命被彻底誉掉，而是被众人所遗忘。 有时候，死亡的意义，绝非只是消亡，还要看他是否在这世间留下了什么。 就这般漫步在城中，当路过一个街巷时，却见一群小屁孩蹲在角落中，在地上画了一方棋格，正在下五子棋。 那般简单的一种棋类游戏，却玩的不亦乐乎，大呼小叫。 每一个孩童皆沉浸在那种氛围中，获胜者手舞足蹈，落败者满脸不甘。 一切皆发乎于心。 苏奕走过来，笑眯眯蹲下来，“让我来一局！” “您谁啊，这么大人了，还来跟我们凑热闹，一边凉快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瞪了苏奕一眼，“来来来，赶快走！” 苏奕笑道：“这样吧，谁若能赢了我，我请谁吃东西，只要这问道城有的，都可以选！” “谁稀罕！” 一群小屁孩一脸鄙夷，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而言，玩性最大，对口腹之欲根本不感兴趣。 苏奕怔了怔，挠头道：“那您们怎样才答应我下一局？” 那小胖子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您若输了，拜我为年老，以后听我号令，如何？” 一侧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则脆声道：“不行，让我先来，他若输了，得拜入我‘霸天帮’！” 小胖子顿时赔笑道：“帮主说的对！” 苏奕不由乐了，没看出来，这小女孩竟还是“霸天帮”的帮主！ 小女孩双臂围绕胸口，眼睛斜睨着苏奕，“敢不敢？” 苏奕笑道：“有何不可？我是大人，也不欺负您，让您先来！” 小女孩眸子中泛起一抹狡黠的光泽，“可以！” 五子棋的规则最简单。 别说小孩子，就是那些凡夫俗子，都能精通于此。 可也正因为规则最简单，哪怕是神仙亲自下场，若依照规则下棋，也注定占不到任何便宜。 换而言之，哪怕是苏奕这样的道行，在五子棋的规则内对弈，也没什么优势，一切都要在落子之间一一对弈。 诚然，他可以算出一切棋路的走向。 可这些小屁孩能够在问道城内玩耍，本身便非寻常人家的孩子可比，自然也能做到这一步。 那么在对弈时，大家各自都处于平等之列，谁也讨不到便宜。 很快，苏奕和小女孩对弈起来。 一群小屁孩在一侧大呼小叫，有的为小女孩这位“霸天帮”帮主助威。 有的老气横秋地指点苏奕该如何落子。 显得很是热闹。 苏奕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就那般蹲坐于地，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