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血亲兄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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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头又是找人给牛大娃写墓碑，又是挖坟坑的，再加上牛大娃的身体的确僵硬冰冷，以至于张小卒以为牛大娃已经死透了，就差挖坑埋了呢。此时听见小女孩说牛大娃还有气还活着，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急忙抹干鼻涕眼泪，探查牛大娃的伤势。
刚解开牛大娃的上衣，张小卒浑身的汗毛就炸了起来，只见牛大娃胸口横七竖八都是伤口，正用一些碎布条胡乱包扎着，布条早已被血渍浸得乌黑。
带血的浓水正从破布条的漏洞渗入出来，发出阵阵恶臭。
张小卒怒火攻心，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那一道道溃脓腐烂的伤口，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他心上，疼得他整颗心揪成了一团。他不敢来想牛大娃这些日子究竟经历着怎样的苦难与折磨。
“少年郎，您不要紧吧？”小老头见张小卒吐血，忙关切问道。
“我没事。”
“我不能有事！”
张小卒摆手应道，他心中虽怒虽急，可是他的大脑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事，他若有事谁来救牛大娃。
然而他有心救牛大娃，却一时间拿牛大娃的恶伤束手无策。他从没有学过医理知识，仅仅会简单的包扎，但是这显然不足以办理眼前的问题。
“哎，让我来看看吧。”一旁的山羊胡须眉突然叹了口气道，走上前在牛大娃身旁蹲下，探出两指给牛大娃搭脉。
小老头见状大喜，高兴问道：“太好了，师长教师是大夫吗？”
“不敢当‘师长教师’二字，只学了一点外相而已。”山羊胡须眉道。
张小卒火急道：“求师长教师救我兄弟性命，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哎”山羊胡须眉摇头少叹一声，收回搭脉的手指，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他伤得实在太重，眼下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可能哎您们还是接着那啥吧。”
山羊胡须眉指了指挖了一半的坟坑，言下之意是牛大娃没救了，还是接着给他操办后事吧。
“师长教师，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张小卒声音沙哑地问道。
山羊胡须眉皱起眉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师长教师大义，救我兄弟，从今以后张小卒这条命就是您的。”张小卒头磕在地上，朝山羊胡须眉行跪拜大礼。
“您且起身，听我把话说完。”山羊胡须眉道，“他伤得极重，若我视察的没错，他至多经历过六七场生死恶战，内伤加外伤，伤上加伤，可是他从没好好治疗过，以至于元气大伤，并不停恶化。再加上少时间的饥渴，身体得不到营养滋补，甚至连最基本的水都得不到补充，本就摇摇欲坠的破败身躯自然要崩塌。”
张小卒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我该死！我该死！”
想到牛大娃身负重伤忍饥挨饿，连喝一口水都是奢求，而他却在雪山山巅大鱼大肉地享受，吃多了还嫌腻歪，他就无比地愧疚难熬难过，甚至恨不得扎自己两刀子。
“您就是把自己的脸扇烂掉也救不了他。”山羊胡须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他虽然只剩一口气，但尚存一线生机。只是怕怕”
“怕什么？”张小卒急问道。
“只是怕咱们没能力救他啊。”山羊胡须眉道，“别的暂且不说，咱就先说最简单的水。他的伤口都已经溃烂流脓，急需要大批的清水清洗，防止烂毒侵入脏腑，可咱们来哪里弄大
量的清水？”
“我知道”张小卒张口想说他知道哪里有水，可是想到谁人山洞的漫少，一来一回得好几天，甚至十多天时间，牛大娃肯定撑不了这么久，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返来，问道：“除了水呢？”
“这么说吧。”山羊胡须眉掰着手指一一说道：“水、食物、至多百年份老山参一根、外伤药、内伤药，外加一粒固本培元丹。
水和百年份老山参必须立刻马上弄到，可以吊住他一口气不散。若是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为您争取半天的时间来想办法搞其他东西。
可是想要搞到这些东西谈何容易啊？
别的不说，单说一粒固本培元丹，没闹饥荒的时候就得二百两银子一粒，现如今大地枯竭万物残落，药材资源定是紧缺无比，价格恐怕要翻三倍，甚至更多。
呵呵，咱们连口水都喝不上，来哪里弄六百两银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小老头听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愁得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爷爷，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就有钱了。就能把恩人救活了。”小女孩突然拽着小老头的衣角说道，她咬着贝齿，眼神里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勇敢与刚强。
“我的傻孙女哟。”小老头一把将小女孩搂进怀里，老泪纵横道：“您知不知道他们买小孩来干什么呀？他们是买来吃了啊！爷爷就是死也不能把您卖给别人当口粮啊！”
小女孩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被小老头的话吓坏了，可她却攥着拳头道：“我我不怕！只要能救恩人，做什么我也愿意。”
“小丫头，您瘦得只剩骨头了，全身不见二两肉，傻子买肉都知道挑肥的买，谁会买您啊。”山羊胡须眉看着小姑娘说道，他的话听着难听，实则是好意，可以让小姑娘打消卖自己的傻念头。
张小卒拿起骨刀在左手腕上轻轻一划，顿时有殷红的鲜血流出，他掰开牛大娃的嘴，让鲜血淌进牛大娃的嘴里。
他没办法立刻弄到水，只想到这个蠢办法。
“您”
“哎”
山羊胡须眉看见，张口想要劝阻，可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牛大娃显然是没得救了，而张小卒这么做尽管愚蠢，但至多能找到一丝慰藉，心里头多少会舒服一点。
然而却听张小卒问道：“师长教师，我在不久前服食过许多天材地宝，不知我的血对治疗他的伤有无用处？”
“”山羊胡须眉没有说话，觉得张小卒是病急乱投医，心里摇头苦笑说：上了等级的天材地宝，其药效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以血度人，但那都是有价无市的超级宝物，哪是您一个穷小子能染指的啊。
山羊胡须眉的沉默给了张小卒答案，可他并没有放弃，哪怕只是以血代水，他也要给牛大娃喝。
张小卒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血只流淌了一小会儿，伤口就逐渐凝结了。可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伤口上面，顿时伤口炸裂鲜血直流。
“”山羊胡须眉看见张小卒淌着血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甚至伤口不爱往外淌血了还猛拍伤口让血淌快点，不禁吓得眼皮直跳，心说真是一个狠角色。
他窄小地搓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提肉的事，万一要是激怒了这个狠小子，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如果假装忘记不提了，他心里又不宁愿。
“哎”
“哎哎哎”
小老头突然指着牛大娃激动地大叫起来。
山羊胡须眉正在做激烈的细想斗争呢，被小老头冷不丁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眼珠子一瞪不满道：“我说小老头，您瞎嚷嚷啥？”
“师长教师。师长教师。”小老头非常激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指指着牛大娃喊道：“我我好像看见恩人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轻轻地那么一下。”
小老头伸出手指微微一动，做了个示范。
“怎么可能。”山羊胡须眉根本不疑。
他亲自给牛大娃诊的脉，就剩一口气吊着没死，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变冷，眼瞅着就要断气，手指头怎么可能还动得了，所以他完全不疑小老头的话，眼角斜睨小老头道：“肯定是您老眼昏花看错了。”
“是、是吗？”小老头挠挠后脑勺，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马上他干瘪凹陷的眼睛就瞪圆了，直指着牛大娃叫道：“师长教师，快看快看，他他的喉头在动，真的在动！”
不用小老头提醒，山羊胡须眉自己也看到了，他眼珠子一瞪，满脸的难以想象，急忙伸指给牛大娃号脉。
“这这”
少焉后山羊胡须眉瞠目结舌，他发现牛大娃的脉搏竟比之前增强了好几倍，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稳步提升。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牛大娃近乎破败枯竭的身体，开始恢复生机。
“难以想象！”
“太难以想象了！”
山羊胡须眉连连惊叹，目光忽地转向张小卒，灼灼地盯着张小卒手腕流淌出来的殷红鲜血，他知道是张小卒的血在起作用，不禁激动地颤声问道：“您您究竟吃了怎样的天材地宝，竟有如此奇效？！”
“怎样，有用吗？”张小卒喜出望外。
“有用有用，简直太有用了。堪比五百年份的老山参。”山羊胡须眉用力点头道。
吧唧一声。
或许是饥渴和求生欲的双重催使，牛大娃的嘴竟裹住了张小卒的伤口，紧接着吮吸起来。如初生的婴儿吮吸奶.水。
“喝，多喝点！”张小卒目光热切，忍不住催促，恨不得牛大娃牛饮起来。
“不行，您这样不行的。”山羊胡须眉急忙出声劝阻张小卒，道：“他现在是无意识地进食，除非他喝饱了，不然是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以您的瘦弱体格，体内的血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喝饱。也就是说他会在无意识状态下把您的血吸干，您会血尽而亡的。”
山羊胡须眉说的不错，只这么一小会儿，张小卒已经双唇苍白，面无血色。以牛大娃的食量，的确能把他的血吸干。
然而张小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语气坚决道：“只要能救我兄弟，我便是失血而亡又如何？”
“可可您们又不是血亲兄弟，您们一个姓张，一个姓牛，顶多是个表兄弟。而我看您们两个的面相，无一点相似之处，怕是连表兄弟都不是吧？”山羊胡须眉说道，他不能理解张小卒的执着。如此乱世，人人苟且偷活，亲兄弟尚且不能相顾，更别提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了。
张小卒闻言，不由地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道：“我和他虽不是血亲兄弟，可是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感远胜血亲兄弟一千一万倍。我能为他死，他亦能为我死。”
“呵呵，怕就怕只有您自己这么想，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如何知道？”山羊胡须眉轻撇嘴角。
似是回应山羊胡须眉的质疑，牛大娃的嘴突然松开，随之唇齿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