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河狸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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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未见，河狸像是一只少缩水了的茄子。
岁月的刻刀在他的脸上凋刻得迥殊用力，让他像是一会儿老了十多岁一样。
只是他眼睛里狡黠的目光，还是如斑鸠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斑鸠，您拿了咱们的东西，得给钱！”这一句话，听在斑鸠的耳中，就跟他第一次问：“斑鸠，您要不要加入反抗军？”一样。
答桉可以很简单，也可以不那么简单。
“给钱？”斑鸠反问到。
河狸摇了摇头，从马背上下来，将惊惶未定的斯科特上士扶持上了马背。
斯科特嫌恶地甩开河狸的手，虽然骑在了马背上，却依然只敢落下半个屁股，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着斑鸠表明到：“斑鸠，他就是一个奴隶，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代表我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斑鸠笑着对斯科特说到：“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老骗子了！让我听听他怎么说，或许他能帮助您什么？”
“斑鸠，您千万别听他的！”斯科特说到。
……
“斑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河狸问到。
斑鸠笑了一下，示意巨硬给他一匹马。
自己率先骑马跑到了稍远处。
在一个可以被大家看见，并且只要不大喊大叫却也不会被别人听见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大雨之后的野草很深，斑鸠稍微弯了一下腰，便拔起了一根提摩西草起来。
这种野草和狗尾巴草少得很像，也许在数万年以前他们也曾经同宗同源，但是留在太平洋另外一端的地方却成了狗尾巴草，来到这里的就成为了这种牧草。
物竞天择的选择，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河狸很快便跟了过来。
“斑鸠，一年未见，您少得更强壮了。”河狸说到。
“河狸，您却变得更老了。”斑鸠说到。
“嗯，做奴隶嘛，总是老得快些！”河狸自嘲了一句，然后紧接着问到：“斑鸠，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为什么没有来救维克托里奥？”
斑鸠捏着手中的提摩西草的草茎，两根手指错动，让草尖像是罗斯舞女的芭蕾一般旋转着。
“难道是洛岑没有告诉过您吗？”河狸问到。
斑鸠低头看着手上舞动的草尾巴。
“是反抗军的筹码不够？还是说洛岑的美貌不能让您动心？”河狸问到。
斑鸠还是没有说话。
“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头的时候您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您说，咱们印第安人只要能联结起来，就能像白人一样，每一个人都有房子住，都有衣服穿，都能喝上热气腾腾的咖啡，印第安人的孩子也能像白人一样上学……”
河狸絮絮叨叨，斑鸠低头不语。
“斑鸠！事到如今，只有您能救维克托里奥了！我求您了，斑鸠！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您应该来救维克托里奥！来救反抗军！他是您印第安人的希望！是您的妻子洛岑的哥哥！”
……
河狸越说到后来越是激动，悲怆的语气配合上他的手势，像是在和斑鸠吵架一样。
这让远处的巨硬很不爽，就要打马过来，被十五美元拦住了。
被闷住了一口火气的巨硬看中了斯科特上士，斯科特上士急忙从马上滚落了下来，躲在马屁股后面。
“师长教师，那只是我的奴隶，奴隶！您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与我无关啊！”
……
“河狸，您说完了吗？”斑鸠问到。
这一次，轮到河狸不说话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斑鸠。
“您送给我的惊喜，我很喜欢。”斑鸠说到：“我会对她好，会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漂泊，在山林间与野兽为伍，在白人的酒馆里对每一个人都曲意逢迎。”
河狸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斑鸠，我要的不是这个。洛岑给您了，她就是您的！斑鸠，在别的事情上您可以骗我，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您千万别……千万千万别骗我！来救维克托里奥，好吗？”
“洛岑什么都和我说过了！”斑鸠说到：“我知道她是维克托里奥的妹妹，我也知道您是奇亨特部落的最后一个祭司。我知道反抗军已经陷入了四面重围，我也知道维克托里奥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您为什么还出现在这里？”河狸压低了声音，坐在马背上的身体朝着斑鸠斜倾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问到：“您应该来救他！您应该带着您的军队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来救他！现在就来！”
斑鸠摇了摇头。
“您……您这个贪恐怕死的小人！卑鄙无耻的混蛋！难道您口口声声说的，为了印第安人的那些话全都是放屁吗？”河狸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斑鸠突然森冷地看了一眼河狸。
河狸瞪着通红的双眼，丝毫不让步地瞪了返来。
“河狸啊……！”斑鸠的声音变得像是此时微醺的暖风一般轻柔，“维克托里奥已经没救了！他最好的宿命，就是光荣的战死！他现在唯一的意义，就是在反抗军的旗帜上，涂抹上他自己的鲜血，好让更多的印第安人看见。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斑鸠！得是多么厚颜无耻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河狸失望地看着斑鸠，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一脸悲愤。
身下的马儿似乎都能体会到他的失望，不知不觉地后退了两步。
斑鸠的手抬了起来，想要挽回河狸的失望，但是伸到一半又垂落了返来。
“河狸，如果您是这样觉得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您的维克托里奥……！”
斑鸠突然又笑了起来：“——您送给我的惊喜，我很喜欢。您不会再让我将礼品还给您吧？”
这个玩笑略显阴毒，河狸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盯着斑鸠。
“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太天真了！”河狸丝毫没有在乎‘礼品’的事情，只失魂崎岖潦倒地说到：“我早就该想到，您就是这样的人！在您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印第安人的联结，只是您为自己攫取利益的手段而已！我真是天真……从见您的第一次我就知道您是个猖狂的强盗，无情无义的小人，卑劣的伪君子……可是我却还是希望您能是个好人……”
斑鸠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他就这样看着河狸渐渐地后退，失望的后退。
没有再做任何挽留。
“您说得对，河狸！”斑鸠说到：“我就是个小人！伪君子！混蛋！以及强盗！我不会来救维克托里奥！我也不会放洛岑返来！反抗军的死活，于我……”
斑鸠终于还是没有吐出最后那两个字。但是河狸已经走远了。
河狸是朝着西边走的，单人独骑，赤手空拳。
……
斑鸠重新回到了斯科特上士的身边。
“斯科特上士！”
“哎！斑鸠！”
“您谁人奴隶说得很有道理，”斑鸠说到：“为了咱们的合作能够更加少久，我应该给您钱！”
“不不不！斑鸠，不要钱！不要钱！”
“我虽然是个强盗，但我是个讲道理的强盗！”斑鸠说到。“不过得麻烦您稍微再等一下！明天再给您钱，您看可以吗？”
“不不不，斑鸠，不用！真的不用！这都是我心甘情愿送给您的……”斯科特急忙说到。“我赌咒，是我心甘情愿的！”
河狸这个老阴比，一开始就劝斑鸠应该给斯科特钱，但是在知道斑鸠不会来援救维克托里奥之后，便再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