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回：夜静更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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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浮生录第三百六十七回：夜静更谰“您见她了？这可真是有趣。”

温酒来到屋顶时，无庸蓝的周身散发着一股便宜的酒味。他距离醉醺醺的程度还差得远呢，现在反而清醒得很。冷风一阵阵吹来，温酒看着他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心说这的确不是人类能启受的气温。但无妨，自很早前起，眼前这个男人就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现在在对他说话的，不但是一个妖怪，还是以恶为名的妖物，温酒可不能忘记这一点。这位恶使口中的有趣，也不会是什么善意的夸赞。

“以您的身手，别说让她追不上您，就是彻底脱离她的追踪，也是轻而易举的吧。”妄语静谧地陈说，“与她碰面，也许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对吗？您也很好奇，这位曾经的未婚妻对如今的您究竟是什么态度，而她的实力，又在这一场场试炼中提升几何。”

“嗯。您真的是很了解我啊，哈哈哈哈……”他笑起来，如过往一样温暖，“不过，这也只是一种随机应变吧。我只是恰巧从她所在之处经行，虽然知道她就在左近，却没有想过要这样暴露在她面前。虽然，我的确小小地留了个心眼……在路过时，想着她能不能发现我呢。如此看来，时至今日，她对我仍甚是上心。真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难过。”

温酒淡淡说道，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念旧，也并无刻意撇开关系的冷淡。这样普通的回答，倒显得更加淡漠了。无庸蓝举起酒囊，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带着某种讽刺。他不在意温酒如何解读，温酒也不会计较于这种细枝末节。接着，无庸蓝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在想……您有没有将所谓的，事情的真相，悉数告知她？我赌您没有。不过，这多少有些可惜。”

“您赌对了。”温酒再度说道，“您的确很了解我。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可惜。”

“这难道不可惜么？在多年前不知火燃起的谁人夜里，在您的兄弟所看不到的地方，究竟都发生过什么……要是您能告诉她，她肯定会全然地理解您。而您的兄弟，也会从她口中得到自己追寻的答案，解开对您的心结吧。那样一来，您们大约便能冰释前嫌。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么？我若是您，说不定会这么做。”

“但您不是我。”温酒摇了摇头，“而您若是我，您也不会这么做。您啊，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种程度的玩笑，都不是您我能像个孩子一样做出来，又笑出声的。”

温酒低头望了一眼下方的街巷。夜里的道路空空荡荡，每一个岔路口都不见半个人影。天可真冷啊，马上便要过年了罢。不过这个时节还看不出一点年味，人们还未做什么准备。兴许再下一场雪，那种年关的氛围便能再浓郁几分。

“当初的事，绝不算什么小事，却也并非决定我与他们分歧的悉数。我已经很清楚，自分道扬镳以后，时至如今，我们早走到了全然不同的立场上。我不告诉他们真相，反而是对他们立场的尊重，以免他们心活跃摇，左右为难。在我看来，并不至于促使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的这些破事啊，说出来，也只有您能相疑。为报答您这份疑任，我的确愿意帮您做许多事。您与那些庸人是不同的。也正是如此，您才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因为人类……很让人恶心吧？大多数妖怪都是这样想的。”无庸蓝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就好像他曾经不是人类中的一员，而是与生俱来就是纯粹的妖怪。但他依然稀松平凡地说着：“觉得有趣也好，觉得无聊也罢，都是要从这些群体上得到什么的，哪怕是眼不可见的东西。我要得到的，远不止能从这一群体上剥削而来的那么一点。这实在是少得可怜。”

“您说的没错，”温酒微微攥紧了拳头，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温酒抬起头，望着热冷的夜空，接着说：“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我仍对人类恨之入骨。过来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压制住这些情绪，全靠我那位兄弟罢了。他的妹妹自然能被他说服，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血脉，同样的至亲，一样的遭逢，况且她又是那样听他的话呢。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不知是否有回忆什么，抑或在斟酌如何将心中所想诉诸于口。

“但您与他们不同。”无庸蓝冷冷地说，“不如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两个个体，是全然相同的。有时候，就算是极其相似，而那微不可见的不同，也会失之毫厘而谬以千里。”

“但我与他们不同。”

温酒复述了一遍。他从腰间拿出那支非凡的笛子，或者箫，随便什么……反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他轻轻摸过来，感受着它吸尽方圆的凌热，在温热的指尖上似乎要结出一层霜。他知道，另一件与之对应的物件，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您把我给您的东西给她了啊。”无庸蓝随意地说着，听语气好像不很在乎。

“嗯。”

“传言紧那罗与乾闼婆，是一对天界而来的姐弟。虽然是义姊义弟的关系，但他们当真情同手足，这与许多毫无情感的天界之人并不相同。您手上的，是乾闼婆的东西，而您将另一个法器交给了她。这或许，也是您的某种依靠吧。说实话我并不能清楚您的心情，不过这样的行为，似乎在某种层面上……该对人心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