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回：久寒成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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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穿着东国丧服一样的女人将短剑抓在手里，重新别在腰间。她的脚边躺着数具尸体，都没了呼吸。每一个人身上没有一处外伤，但他们的确都死了，死透了。他们究竟是如何失了性命，或许得剖开他们的肚子查查内伤。令人疑惑的是，每一个人都面色红润，着实不像死人。哪怕是刚断了气，也不应是这副样子。
“您让他们死在这里，会给当地衙门带来麻烦。百姓会恐慌，而您却已经逃之夭夭。”
霜月君从暗处走出来。今夜月色明朗，让她眼里的三日月也显得没什么光辉。她就站在隗冬临的面前，隔了约摸二丈的距离。
“江湖上总是有很多这样的事，并不稀奇。”隗冬临的声音如她的面具一样冰冷。
“您觉得他们该死？”
“他们不应死？”隗冬临摊开手反问道，“拿钱处事是他们的职责。既然做着杀人的勾当，随时被别人杀死，也早该做好觉悟。自封魔刃在手以来，我从未伤过任何无辜之人。不如说，得到这胁差之前，我也从未做过这等下作的事。难道，您要为这些死者辩驳？”
霜月君轻轻摇头，说道：“不，我也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但您也应该清楚，您手里最危险的谁人东西，本不应属于您。”
“笑话——我也是明码标价换来的。您若要寻仇，不至于寻到我这里，冤有头债有主。何况，收拾那群恶使是您们六道无常的职责。还是说因为其中有您曾亲近之人，您下不来手，便迁怒于我？”
隗冬临静谧地望着月亮，霜月君只能看到她半张冰构成的面貌。她看不懂对方的表情，也从那冰霜似的声调里品不出什么意味。她有一瞬的恍然，但她料到冬临会从这个角度刺激自己。若做好心理准备，她倒也不怕别人来说。她的呼吸放慢了些，随即发出沉重的叹息。
“您若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封魔刃如今在您手里，我只能从您这里讨返来。我还知道，即便它没能出鞘，您也利用它收服了万仞山的天泉眼。云外镜的器灵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莫要怪我没打过招呼。”
“哦，所以？区区镜灵，又能奈我何？我自是不会对他出手的，不过，我也不会将凭我实力所得之物乖乖还返来。这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年代。不……任何年代，都用实力说话。”
“那且不论他的事。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您隗冬临已经夺得封魔刃的所有权。您不是六道无常，没有不死身，也不受那位大人的庇护。找上您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您会麻烦不停。难道您就如此自疑，天底下没有您战胜不了的人么？”
“您是怕自己霜月君的面子挂不住么？您啊，字里行间都不像是在乎封魔刃来向的样子，但您还是找上了我。您在担心什么？不会真的担心我的安危，恐怕什么人在某天就把我给杀了。那时候，您便不好得知封魔刃的来向了吧。倒也不必那么担心。想想看，您前一任的霜月君所做的，不就是把它拾在江湖里放任自流么？”
“所以那时候便有很多人为此流血！”霜月君的声音抬高了些，“我绝不会这么做！这就是我为什么将它始终攥在手里的原因。您以为，我是贪恋它的威力，不愿意割舍它的力量吗？那您便错了。当我将它从鞘中拔出的那一刻，我便暗自赌咒，绝不会重蹈覆辙。”
原本一直望着月亮的隗冬临突然歪了歪头。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像是老旧的木门缓慢地张开。月光下，她的另一半面貌也没有任何表情，传达不出任何情感。整张脸都像是被热冰封印了一样，以她高挺的鼻梁为分界，另一半冰的面貌藏匿在阴影间。
“‘黑龙’……他是被这么称呼的吗？我是说，辜葭潜龙，他尚是人类的时候。作为有头有脸的刺客，究竟是失败还是成功，谁也无法定夺。他不在乎人间有多乱，只在乎有没有人能将那把胁差拔出来，好让自己得以解脱……是这样的吧？”
霜月君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但她自己表明不清的事，她也不想仓促地说出口。
“我不会轻易对他发表评价，毕竟他也曾经帮过我——身为人类时的我。我与他不同，我必须守护好这件东西，不让它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您可知我为何要找到您？您的确有能力，也算是配得上这把妖刀。但您算不上真正端正的人。说难听话，倘若有朝一日您沦为妖物，这东西在您手里，便比在任何人手里都要可骇。”
“可您并不能让它发挥出最好的作用，那它便如死灰一般毫无价值。您知道么？我时常能听到封魔刃的低语。它在……呼唤我，呼唤我将它拔出鞘来。但它尚没有认可我，因为我还不够强大。即便是谁人人，也会为此失望的吧，对您，对我。而您假定我——认为我会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成为妖物。您大可以直言，担心我沦为……名为邪见的恶使。”
“您……”
“我倒是见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姑娘。她的灵力异常可骇。虽说她并未与我为敌，但我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灼热的——恶意。那种灼灼燃烧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来自地狱似的火焰。不过我不在乎，她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我倒是觉得，她比我更值得您们关注。”
“并非没有怀疑过。但是，她是个妖怪，这点已经……让一些无常鬼证实了。”
“哦，那真可惜。”
很难说隗冬临在可惜什么。大概率，是在遗憾她没能成为自己的挡箭牌吧。
隗冬临又淡漠地说：“说起来，您不是……在忙其他的事吗？如月君的事，对吧？那边怎么样了？看您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