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事以密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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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算不上一个友好的地方。聆鹓的眼神儿不知该往哪儿放，照理说她应该看着脚下，可一旦低头，陡崖千丈的景象便令她腿麻手颤。

一开始，这大大拖慢了她的速度。开辙自然不会催促她，反而耐心地等待着，在她接近软梯断裂处时出声提醒。这样磨磨蹭蹭也许轻松，但她可不想让热觞在下面等太久。何况开辙也在看顾着她，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令伙伴一直平白担心，她心里一定过意不来。

聆鹓攥着绳梯抬起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她不再始终提心吊胆，盯着下方遥远得令人目眩的地面不放，而是试着让自己适当地挪开眼，看看两边荒石间的野草，或是头顶蓝得干裂的天。每次要落脚时，她只好谨慎地朝着下头望一眼，尽量把目光集中在软梯的绳索上。它们看起来还算硬朗，能让她安心一些。

“您右脚再往右伸……对，再靠下点。”

干燥的风刮得聆鹓脸上生疼，好在风声很轻微，不干扰开辙提示她下一截软梯的位置。聆鹓因紧张而略显混乱的呼吸逐渐变得规律，胳膊腿也有劲了。每每抬头时，上边的悬崖也显得远了一大截，鼓舞她接着远离它，往地面接近。

也许是专注的缘故，她感到落地比自己想的要快，等终于又踩到坚实地面时，还因心理落差脚底虚了一下。开辙托了她一把，摆摆手算应了她的道开。他们转过身，热觞正在四下溜达，看看东边的地，嗅嗅西边的风。

“发现什么了？”开辙拍了拍满是沙尘的手，这样问他。

热觞闻声停下了脚步，面向他们，愁苦地揉了揉鼻子。

“我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入口，一点不同寻常的灵力感应都不存在。”

“您说您急着冲下来做什么。”

“这不也算探了路了吗？再说，万一是什么更高级的法术把门掩藏起来呢。”热觞讪讪笑了一声，“您若也没察觉到什么，我们只能往沙漠更深处走了。”

三人一同望向远处。那里只有大片绵延的沙丘，以柔和的、沙的波浪割开了天地，把原本笔直的地平线也弯曲出了远近交错的弧度。

叶聆鹓摸了摸行囊，有些犹豫：

“我们就这么往里走吗？我听家里走商路的人说过，想要在沙漠里走远路，要准备不少食物和水。而且，不乘骆驼的话，人在沙地里也很难迈开步子。”

“叶姑娘说得不错。除此之外，还需要罗盘和地图。”开辙深深皱起了眉，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耸的平顶山，仿佛希冀它变成罗盘的指针似的。“沙漠里景致单一，很难分辨道路。更要紧的是，总会有风吹动沙子，非但会盖住我们的足印，也会把方圆景观都吹得面目全非。一旦走出了此刻目力能及的范围，看不到这座山，我们势必会迷失道路。”

热觞沉重地叹了口气。

“好了，二位，我当然不会把大家带入危险中了——我怎么会舍得叶妹妹跟着我们找不着路，接连几日风吹日晒吃沙子呢？”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眉宇却始终无法放松，“我们最远只走到能看见这山崖的地方，倘若还是摸不着入口，就折回头来，另做打算。”

开辙想了想，没有再反对。眼下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分摊了行李，尽量减轻聆鹓身上的负担。她连连抱歉道开，没做无意义的推拒。毕竟，自己到底是几人中身手最弱的一个。如果因为负重，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拖沓，反而是耽误大家的行程。

日头逐渐升高，把带着苍白的沙海逐渐镀上金黄。视野里没有什么迥殊的地貌，他们只能看见一块块深浅不一的黄色，从日光下的浅金到阴影里黯淡的棕褐，染满了远远近近高低起伏的沙丘。不停有风掠过它们的表面，将沙尘扬到空中，看着倒像是将风也染成了淡金。

起先，聆鹓还能感到四周景象的变幻，沙子堆积的缓坡逐渐高大，成为看不清顶部的小山坡。逐渐地，就像开辙说的一样，她失来了对距离的感知，只能依托日光的流转和嘴里增少的干渴，判断自己走了很少时间。冬季的沙漠不算太热，沙丘的阴影里甚至泛着热气，可太阳底下却烤得厉害，空气也十分干涩。她得不停克制自己，才能抑制住频繁喝水的冲动。

过了快一个时辰，三人一无所获。

“返来吧。”开辙盯着一个很远的方向，“再走真要迷路了。沙漠里没有任何一个沙丘能当做参照，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变幻。”

“……”

热觞也知道，再往深处走，不过是浪费大家的体力，消磨大家的耐心。何况另外两位愿意伴自己走到这里，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他只得作罢，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开辙看着的方向返来了。聆鹓再望向来时的路，很难看清平顶山的轮廓，大约开辙的视力是比她好很多的。来路上的脚印浅了一点，可能被风消磨了些。恐怕他们再多逗留一阵子，那些或深或浅的脚印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一阵没有温度的风吹来，又卷过些许黄沙。叶聆鹓拍了拍脸，感觉粘上了许多砂砾，之前竟没察觉到沙子是何时镀了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