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回：无耻谰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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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沉重的陌刀打在单刀上，白涯两臂发麻。金属的震动从手心传送到脚趾尖，脑子也随之嗡嗡发颤。为了启住这一击，他全身上下没有不用力的地方。他的胳膊都不像自己的了。

“您干什么？”白涯大喊，“您清醒点！”

他用这唯一的一把刀死死抵住傲颜，他知道她力气大，但这也太离谱了。她一定是受到了控制……但不论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她那双眼睛照不出任何东西，也没有在看任何地方。她的视线涣散，落到四面八方，独独不在这里，不在当下。

幻境中，君傲颜焦虑地左顾右盼，周围却只有噼啪燃烧的火光，还有看不到边际的房屋残骸。断枪折剑被随意地拾在地上，或是插在尸体上。方圆数里内，似乎只有她一个活人。

她清楚了——这是那场梦。她开始只是走，然后便跑起来，但不论走多远，四下都是一样的景色，都是她本该淡忘的、充斥着大火的梦的景色。不同的是，火光外人影交错，杀伐连天，她却如何都冲不出来。

正当她茫然失措的时候，忽然有尸体站了起来，拔出胸口的刀，直直劈向她。受到惊吓的傲颜抬起陌刀，以本能的全力劈砍抵挡下来。那是个本该战死的士兵，他却忽然活了，甚至拿着刀与她拼命。她根本不记得这张脸，他太过普通。

身后又是金属触碰的声音，她回过头，不知为何白涯出现在这场幻境里。他一刀斩向另一个袭击傲颜的士兵，随后淡淡地看了她一样。

“我……您——您也应该是幻觉。”

“您杀了很多人。”“白涯”并没有理会她的疑问，“这些都是您杀死的人。”

傲颜转过身来。在这烈火与残破的旗帜燃烧交融的战场废墟上，无数人的尸体散落在这里。他们大多是一些身着敌甲的士兵，但她也看到夜叉。

“您不记得了吗？”这是声热的声音，“他们都死在您手里。也是……您怎么会记得。”

傲颜再回过头便看到柳声热的身影了。她何时出现的？就和白涯一样突然。傲颜认真打量着她，看见她手持一支英俊的笔，那是云鬼毫。

“您们果然是幻觉。”她攥紧了刀，“声热的笔分明还在敌人手里。”

“与您意见相左就是敌人吗？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祈焕？”

她一扭脸，立刻在破败的房顶上看到了祈焕。他懒洋洋地坐在房檐上，轻松的语气与充满硝烟的战场格格不入。更可骇的是，他满面是血，说话的时候，嘴里也冒着血沫。他的腰部蔓延出一片红色，染红了屋顶的稻草，顺着屋檐滴落，浇在火苗上。

火烧得更旺了。

“哼，被识破就干脆不装了吗？”她双手调解刀刃，“别耍花招。不要以为一个两个顶着一张张我认识的脸，就能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了！这太不尊重他们了！”

“尊重？”“白涯”挑起一边眉毛，这倒是像极了他会有的反应，“您对任何生命都没有足够的尊重，现在跟我们谈尊重？您也配？说到底不是您太弱了吗？您只能欺负、杀戮那些比您更弱小的人，却只给您打不过的才视为平等的人所谓的尊重。这就是您的作风。”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君傲颜不喜欢面对一些事——一些她所逃避的事。但她坚疑，自己绝对不是此人口中的这般无赖。她想要表明什么，争辩什么，却因为自己实则从来没斟酌过这些事有口难言。但她知道，她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人。

……至多她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柳声热”看着她，眼中多少带着冷淡。那感觉像是她会凝视别人时的目光，但本不应是自己。这个女人是幻象，可幻象过于真实。

“这没什么觉得可耻的……这很正常。您需要保护自己。我从您父亲那里听过您的事，知道您小时候经历了些……不兴奋。如今您时常会陷入失控，君大将一直觉得，是自己对您还不够好，您才还是这样没安全感，用武力来保护自己，像发疯的刺猬似的。”

“我……”

“祈焕”从房顶上跳下来，这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在她回答谁人女人之前，他先开口了。他用傲颜熟悉的谁人声音，缓缓说道：

“归根到底……您真的了解老白吗？您把将军当您亲生父亲一样，可您到底是怎么对您生父的？您杀了他——没错，您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对您不好……无可厚非嘛，当时您一定觉得反正自己快死了，现在杀了他们也无所谓，但您活了下来，背负着两条人命。弑亲之罪，不入轮回。啊，当然了，那时候您什么都不懂。不过照这样下来，就算知道，您还是会这么做吧？您不会想那么多。小孩儿嘛，其实很残忍的，对花鸟鱼虫下手从不眨眼，毫无对生命的敬畏。您的生父母对您不好，您像对受惊的猫猫狗狗一样，趁乱害死他们，且毫无愧疚。这都没什么，真的，但是——”

“祈焕”一步步走近了。鲜血淋漓的脸正对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节节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