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无相为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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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君傲颜觉得自己的世界安静下来。

但仅仅是须臾间罢了……她很快回过神，以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白涯。但同样，再转过头，连柳声热的模样也显得不是那么熟悉了。

“您在说什么？”她又问声热，“他在说什么？您们到底……”

柳声热站稳以后，轻轻推开傲颜，拍了拍沾灰的衣袖。对于白涯的愤怒，她好像并没有什么责怪，甚至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中一样。

“您看出来了？”

“您当真以为天衣无缝？”

白涯再一步上前，傲颜立刻拦住他，以免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好在白涯也不打算脱手，却仍目光凶恶，看声热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自己人。

“究竟怎么回事？！”傲颜有些生气了，“您们一个两个，都不会说人话吗？”

“自己问她。”

白涯没有多话，仅是冷冷地撂下这么一句。于是傲颜只得向声热投来疑惑的目光。

“嗯……君姑娘，您的感觉没错。火不是从太后的寝宫燃起的，否则，她早没命了。”

“那是——不，为什么会……您怎么……”

“置太后于死地，非我所愿。我倒是没有想到，白少侠的判断如此迅速，如此准确。看来这么久，我还是不够了解您，还是低估了您。”

“哼。”白涯挤出一声冷笑，“起火的方位几乎恰到益处，火势蔓延的速度也经过计算，而那里本不应有任何意外起火的要素。若是人为，没谁有任何理由在这种时候下手——若要行凶，机会太多，何须等我们来。难道还想嫁祸给我们？但这一切，我本是不确定的。直到我冲进太后寝宫的那一刻，我判断出来，这一切都有所预谋。很不巧，无需嫁祸，这根本就是自己人所为。那么我问您——”

白涯目光如炬，在远处尚未熄灭的火色映托下，像是在发光一样。

“您究竟还是什么人？”

“我不是您们的敌人。”

傲颜觉得，唐突的距离感骤然浮现。像是有一把大斧从天而降，忽然将她们两个，他们所有人割开。余声嗡鸣，震耳欲聋。

我们不是朋友吗？她想说。我们一直不都是朋友？还是她一厢情愿？那时她身中夜叉之毒，待柳声热和白涯祈焕忙里忙外，才得以好转。她清醒过来时，怎么说也一直都是拿声热当恩人的。白涯也算得上是她兄弟，可这两人如今怎会如此针锋相对？傲颜当真不清楚。

但白涯从一开始就清楚。

他从未忘记，从柳声热身上不经意间，不加掩饰时，吐露出的那种晦暗、阴鸷，那些不可名状无以言说的东西。它们似是而非，又如影随形。她要么不说自己心中所想，要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释放出来。说到底，他们对她一无所知。

“万一呢？”白涯质问，“万一我没能救下她，她会死！纵火的确未必能查出您的问题，但我们这些外来者，被泼脏水是轻而易举的事，并不冤枉，您我都难逃其咎！”

“但您做到了。”

她一贯静谧、从容，语调温暖得无以复加，似乎只是普通地陈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她的坦然令人难以理解，且向来如此。这会儿，傲颜又觉得，柳声热又变回柳声热了。

声热上前，毫无惧色地接近凌厉的白涯。二人面对面时，她微微侧过脸，用一种将柔和尽量浅浅地敷在上面的语气说：

“您现在是太后的恩人，陛下疑任的人，歌沉国的英雄。会有人怀疑您，但没人拿得出证据……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您当下的地位。您想得到、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而太后就要醒了……相疑我。”

“看在这么久的情分上，我不会对您发生不需要的怀疑。但您的方式，我不接受。”

“结果已经确认了。”柳声热的语气淡淡的，“完成目标，看看我们尊敬的香神大人还能耍什么花样；夺走七宝，破坏结界；找到您的父亲，并重建九天国与其之外的世界。”

君傲颜忽然听清楚了什么。

“您……怕老白不帮您。”她伸手指向柳声热，“所以，用这种方式——但您的本意应当是好的才对。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谈谈？”书香

柳声热又笑了。她的笑总是如此安静，在傲颜看来却有些刺眼。她像一个看透一切的年少者，对孩子稚嫩可笑的发言回以宽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