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回：无言而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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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月君没错。白涯确疑，这的确是来自他的喉舌，他的唇齿。他听到了自己的问题，并回答了他。于是白涯再将头挪到另一边，看到那家伙原来一直坐在他左近的礁石上，无所事事的样子。他腰间挂着封魔刃，看样子是已经从他这儿拿返来了。石头旁边堆着包袱，是他们之前拾在岸上的行李。
为什么没发现他？可能自己睡太沉，有些懵，也可能是霜月君上岸了也忘记恢复呼吸。
管他的。
那两人过来了，白涯直直盯着柳声热，眼里多少有些难以置疑。
“您没事？”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她笑着，像以前一样，“只是我恢复得更快罢了。”
“您是怎么……”白涯顿了顿，轻咳几声，接着说，“若不是我对生的感想颇为自疑，我大概会怀疑我们都死了，然后那家伙来带我们走。”
“您可不要乱加任务。”霜月君斜眼看他，“那是是非无常的事。”
白涯双手手掌按压在眼睛上，揉了揉，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胛骨。发出咯嘣的声音令祈焕为之一颤，随即瞥了一眼霜月君，好像还对胳膊脱臼的事儿怀恨在心。后者不以为然，一脸早已经忘记的无辜模样。
白涯将手撑在地上，在声热的扶持下缓缓坐起。他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虽然是沙地，却隔着一层薄薄的绡衣。说来也怪，只要铺着它，这硌人的沙地也变得像棉花一样柔软了。
泉姑娘凑过来了。白涯很想说什么，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她半身趴在地上，青蓝的少裙结尾盖在尾鳍上端，与下摆浑然一体。她原本在水中蓬松的头发贴在身上，看上来像是打湿的蚕丝，细腻而黏稠。
“您怎么能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他一张嘴就是质问，“海面上不是很危险吗？谁允许您一个人？”
泉姑娘忽然慌张起来，连忙摆手表明：“不、不是的……我和姥姥一起来，大家也都在。他们都在海下守着，在能看到我们的地方……”
祈焕责备他：“您这人怎么回事？难得小姑娘这么关心您，您不感动就算了，张口就怪别人。这么凶，活该没朋友。”
“……我没有。算了。”白涯摇了摇头，他紧接着问，“您的姥姥？她老人家竟到了岸上来么？”
“是啊。我原本想上来的，他们怎么都不答应。可是我姥姥忽然也发话了，说她要见您们。那时候，您们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我们只好上来找您。既然姥姥都来了，我说我也要来，他们这才松口。毕竟部队太分散，也不是好事，这样更方便。”
“人类的话，您说的越来越顺口了。”白涯望着她，轻叹一口气，“但我们……怎么会不打招呼就直接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另外几人。祈焕这才表明，他们昨天同泉姑娘聊了一整天，她普通话学得很快。他们也告诉她许多陆地上的生活与传说，这一切都令她感到别致。据说祈焕还打算教她几句方言，还没开口就被柳声热打了头。白涯都不用多想，大约是什么骂人的话了。
然后，他们终于告诉白涯，在他失来意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条石龙是真正的龙族留下来的使节，也并非真正的龙，而是某种造物。柳声热为之注入灵力，令它暂时受他们驱使。随后，他们在那很深的海底——比一层宫殿更遥远的地方，寻找白涯的踪迹。最终他们找到了，那时他已经陷入昏迷。奇怪的是，原本准备袭击他的深海守护龙们都静止不动，大概是受到了某种法力的影响，好在不会干涉到他们的救援。
“那……宝珠呢？”白涯问道，“它好像被我……”
“的确，您打坏了。”祈焕摊开手，“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不过，我们现在没法儿给鲛人一族交代了。”
“……抱歉。”
他这么对泉姑娘说，眼里怀着真实的歉疚。泉姑娘摇摇头，觉得不必，却看不出悲喜。
“折木玉呢？”他继续追问，“谁人腰牌。腰牌还在吗？您们有没有找到？”
“什么东西……？”显然，祈焕也老早忘了这么回事儿，但很快反应过来，“哦哦，您是说香神乾闼婆给我们的东西？不是一直在您身上吗？您把那东西拿出来干嘛？”
于是白涯表明了一下。他简短地说了说自己在深海中的遭逢，那些水晶的棺材、人类的巨像、不论何时都面对他的被封印的鲛人、指引他的腰牌，还有……疑似失踪的驸马。
等他说完的时候，几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连霜月君都没说什么。尽管他们已经接触了许多离奇的事，但根据白涯的描述，这还是令人感到无比玄幻。
祈焕感慨道：“您这……我做噩梦都梦不出来。”
“我的确做梦了——但不是这个。我一会说。”
“您说的这个，好像鲛人冢啊。”泉姑娘忽然说。
“您知道这个？”他们同时看向她。
“啊，我、我……不太肯定。这是很早的、我姥姥告诉我的故事。别急，我来问她。既然白公子已经醒了，我来叫她过来。”
“不必了，我们过来便是。”柳声热站起来，伸手准备拉白涯，“哪儿有让老人家动身的道理呢。”
“没关系，我姥姥身体可好了。”
说罢，泉姑娘头也不回地朝海里来了。白涯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和他们朝海边有一排礁石的地方来。白涯感觉脚下发软，久违的重力显得更加沉重，身体缺乏锻炼也显得更加无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不过，其他人都说，昨天自己也这么觉得，习惯就好。千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