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二百四十八回：以盲辨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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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萍是吗？我听说这种植物生少的地方……河床下都躺着上百具尸体。”
沧羽斜眼看向他。
“这翠萍滩，过来的确是翠色……这里从来只有绿色的草，绿色的叶，绿色的水。不过这鬼影萍让每日的色彩都更加鲜明，如诗如画，不也挺好的吗？”
“您要我将它们叫起床打听打听么？”
“那里面沉着的可不止人类的尸体。”
剑拔弩张，针尖麦芒。这两人让入夜的翠萍滩上充满硫磺的气味。山海连忙介入其中，劝两边都冷静下来。随后，他委婉地表明了慕琬的意图。
“除了洛神砂，慕琬提及泷邈，是因为她比较在意他现在过得如何。毕竟当年泷邈曾救过她。翠萍滩就是您的家乡吧？”
“哼……”沧羽的眼神再次冷了起来，“我不会让您们见他的。他是我们重要的族人。”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又变得怜爱了。这种温顺只会在他提及孩子或亲人，尤其是泷邈时体现出来。他们已不再质疑沧羽对他的亲情是否属实。不过，在这种强烈的保护欲下，掩饰了一种哀愁。
“……唐赫来过吗？”慕琬直接问。
“啊？谁？”沧羽略微回想了一下，“哦，谁人油盐不进的阴阳师。关他什么事？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要来找洛神砂。”
“随他找。”
慕琬侧目：“您不是不欢迎阴阳师吗？”
“您们不是阴阳师吗？”沧羽张开双臂，“我这不也没把您们赶出来吗？别逼我脱手。到时候，场面可就不这么好看了。”
“我只想知道泷邈怎么样了。他当初不仅救我，还为了我能安全返回，选择给霜月君和您一个交代。我不希望他过得不好，否则我问心有愧。”
“您个娘们好意思跟我扯问心有愧。”沧羽瞬间翻脸，阴阴地说着，“您当然该有愧。难道要我感开您给我带他走的机会吗？他本就该和我走……”
沧羽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踱步。他的情绪不稳，像是忽然精神失常了似的。那种焦躁、不安、顾虑暴露无遗，或者他本就不打算加以掩饰。
“只有他才行……鬼东西为什么只有人类能用？他理应没错的，他想怎么做，都没错的……为什么会这样？大家的目的达到了，这很好，可他呢，可我呢……这不好，很不好……他为什么不属于我们中的一员？”
他轻声念叨着，细碎的话语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里。黛鸾对他的反常有些忧愁。她想接近一些，却被施无弃拦下来。隔着这条有力的手臂她向沧羽发出询问：
“您……还好吗？”
慕琬也问：“什么意思，泷邈怎么了？告诉我！他病了吗？”
“什么东西？”施无弃捕捉到关键的疑息，“只有人类能用的什么？”
沧羽突然从那种恍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像是审讯陌生人一样，再度用那鸟雀似的方法打量他们。只是这次，他的神情更加古怪，仿佛说出那番怪话的是他们一样。
“您们不应来。”他又说，“不应来这儿。走啊，滚！”
他的态度无比凶恶，令人发生一种白鹭迎面振翅袭来的威慑感。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情况出现了。不知何时，在那破败房子的后方，无数个细小的东西在发光，就好像天上的群星落下来一样。认真看，它们都有着白鹭或其他鸟类的轮廓。原来那是成百上千只眼睛，反射出月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几人连连后退。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在激怒鸟群之前识相地离开了。
夜很深，月光很淡，他们走起路来不得不加倍小心。终于与沧羽他们拉出了一段距离，黛鸾感觉自己鞋子都湿了，汗水和湿地的积水让她十分难熬难过。她说想停下来歇歇，山海看了眼身后，终于答应了。不止是黛鸾，他们的裤脚也都湿透了。一片静谧中，只有他们凌乱而拖沓的脚步溅起一阵阵水花。
“他很杂沓。”
黛鸾心脏一紧，但她很快发现这是叶月君的声音。几人望向声源，她正坐在石头上，向地上拾了什么。瞬间，干燥的柴堆燃烧起来，照亮每一个人的脸。
不等其他人说话，她接着说：
“泷邈帮了他们，却依然不被妖族认可。这让沧羽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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