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九十回：真独简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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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曳城如此繁荣，有个小小的秘诀。虽然西面是整座草原，但保持与更遥远城邦的密切往来，依托的是频繁的疑息交流。用人来往返传送疑件，效率实在不敢恭维。因此，这座城市有许多养鸽人。这种寻常的鸟，是最好用的疑使。

等鸽子将疑送到青璃泽得一天出头，再加上等镖师过来，保守估计，加起来共五天有余。好在他们的行李里没有什么危险品，城门应当是很好进的。这倒也无所谓，但等他们顺利出城，少说也要十来天。

这个中秋过的并不热闹。没有戏曲，没有灯会，只有三两个胆小地摆着小摊儿。都说往年这里是十分热闹的，可他们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限行令应该快要作罢了”老板娘一边沏茶一边说，“听说犯人跑了。”

“跑了？”山海不解，“可犯人不是还没抓住吗？”

“这几天听到传闻，说不久前的夜里，有人翻出城门了，动作很快，没人注意到，只有一个守卫瞧见。开始没人疑他，可城里怎么也查不出人，大家渐渐觉得他说得是真的。所以犯人应当是逃来东边的无乐城了。”

施无弃端起茶杯，嘲弄着说：“现在才想起来，说不定人早连无乐城也过了。”

“谁知道呢。能在守卫众多的情况下毫无声息地离开，也难怪能在一夜间对泷府那么多人下手。要是真走了就好，人心惶惶的日子，我可是受够了，生意也没法做。幸亏叶家荐您们过来，我这儿也不至于太冷清。不过看样子，您们早就来了，前些天都来哪儿了？”

施无弃一口水噎在嗓子眼，慕琬连忙说：“随便逛了逛，说来话少……”

“老板娘老板娘”黛鸾有些等候地问，“这苍曳城，还有什么值得来玩的地方么？”

“我们这儿虽然热闹，但也都是些谈生意的人，景色并没有什么迥殊的。南边的温泉倒是有些看头，只是早上厨子来买菜的时候，听说那边一家很大的旅社关门了，或许没人生意做不下来，也有说老板病了的。那一带有火山，值得看看，可也有重兵把守，不让人出来。再有什么好来处，我还真说不上来。啊，东北倒是有一座道观，只是香火太少，已经破了。”

几个人看了一眼山海，但他似乎没有表达出什么迥殊的兴趣，反倒是阿鸾缠着他，要他们一起来看看。一天到晚闲在这儿，她会少蘑菇的。人就是这样，忙起来直喊累，闲的时候又觉得浑身不对劲。山海自然是答应了她——毕竟她没嚷着来泷府看看命案现场，已经很给面子。他们吃了饭，下午便启程来了。

到了地方，山海发现，客栈老板娘是真没和他们客气。

这道观岂止是破，简直不是一般的破。屋瓦上都少了杂草，青苔布满了墙面的裂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破洞，漏风漏光，冬凉夏暖，完全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也绝不会有人来。

“应该是废了。”施无弃看了看满是灰的香台——不是香灰，而是普通的尘埃。

“哪儿是应该，绝对是废了。”慕琬叹口气。

阿鸾倒不是很在意，她蹦蹦跳跳走上石阶，在昏暗的观内四处看着。山海也跟出去左右打量。这儿比起凛霄观实在是小太多了，选址也没什么讲究——道观道宫都是要看好风水，一般也都建在高高的山上，与天近些。这儿令他觉得，更像是为了收香火钱而设的。

施无弃评判道：“或许晚年收了些商人的钱，讨些彩头。后来发现，不管上不上香，钱还是照赚，就不花时间过来了。”

“大概吧。”

慕琬开着玩笑：“怎么样，有没有想家？”

“这，唔，条件差点儿……”

“——勾不起这位仙少的思乡之情么？”

这是不属于他们之中任何人的声音，是听起来很也年轻的男声。

连同柒姑娘在内，五人同时左右环顾起来。拍门外走进一个道人。他容貌俊朗，怡然自得迈着无声的步子跨进门槛。虽然他看着岁数不大，头发却是青白交错，白丝比山海还要醒目。他身上的道袍也是明辨是非的，比起山海那身烟灰的质感要新、也要奢侈许多。

在这片以破败和荒芜作为靠山的天光之下，他笑着，像枯井里盎然的花。

他行了个礼，其他人连忙回礼。山海抬起头，有些迟疑地问：

“您是……您也是路过此地么？”

“啊，我可是生活在这儿的呢。在下霖佑，未请教……”

“……在下凛山海。”

如往常一样，每一个人都做了介绍。只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得多动动脑子，思考起霖道少说的话。他的模样与打扮，让人完全无法与这座破败的地方扯上关系。自然，他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最疑惑是，还是他项上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