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开恩（下）（1 / 2）

感谢各位支持：8小说网 本站第一时间更新(扼元) 欢迎各位书友收藏+转发，好记的网址：https://www.8xsw.com

话音未落，后方院门一关。数十名如狼似虎的甲士，从院落两侧的边门猛冲出去。

诸人目光灼灼，尽皆盯着杜时升，而刀枪并举，锋刃抵在杜时升的面门，热气沁入肌肤。

杜时升站着不动，身边那随从惊吓过度，摊坐在地上哭着嚷道：“饶命！”

庆山奴看也不看他一眼，轻轻挥手。两名甲士将他提起，拖到院子一角，手起刀落。转眼间，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木盘上，奉到庆山奴面前。

庆山奴掏出丝绢捂住口鼻，连道：“给他看！给他看！”

甲士托着木盘，再到杜时升面前。

杜时升被十几把刀剑比着，不好乱动，只微微垂下眼睑，见自家随从年轻的面庞扭曲，两眼爆绽，死不瞑目。

这随从跟了杜时升一年，年纪虽轻，却很机灵。原本杜时升已经渐渐让他接触定海军的重要公务，还打算乘着下次来山东的机会，将他推荐到军府，跟在郭宁身边历练一下。

却不曾想，到了关键时刻，是个胆怯的。而胆怯之人满心求活，其实死得反而会比旁人更快些。

“好啦！献甫老弟，我在中都打混了几十年，路数都懂。您有话就说，不必杀一个下人先做威吓。”杜时升叹了口气：“这阵子，中都城里有得是死人，您我还没看厌烦么？”

他抬起手，用指尖扒开一柄抵在面门的短枪：“您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能表明的，一定表明清楚。若表明不了，您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可好？便是将我砍成肉泥，也只消一声令下，何须闹得如此紧张呢？”

庆山奴是女真贵胄后辈，其父完颜拐山当过统军使，从兄完颜白撒当过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通常的女真贵人一般，庆山奴也有个汉名，唤作完颜启立，表字献甫。

当日郭宁在莱州三山港会见庆山奴，支出了几箱金珠珍玩，请庆山奴协助自己获得来往辽东的名义，而且还说了，一旦成功，酬劳再加一倍。

后来庆山奴动用了一点非凡手段，果然神鬼不查地打通了枢纽，给郭宁加了个正四品提控诸群牧的职务。而郭宁也说到做到，再加一倍的酬劳及时奉上，就在杜时升的手里，交给了庆山奴。

因为有这份通财之谊，庆山奴虽然派头越来越大，对着杜时升，倒还不很过分。而杜时升也日常以献甫相称，示以亲近。

不过，两人也都清楚，这份亲近，建立在朝廷对定海军的需要上头。

自从遂王控制了南京路，朝廷便等于被顶在了杠头，非得在中都大兴府和受古人一波一波的死拼下来，而想要死拼，就绝然离不开定海军从南朝宋国获取的粮秣物资。更不消说，谁人自家称王称帝的杨安儿，迟早闹出更大的动静，也需要定海军在后牵制。

出于这两个原因，朝廷实际上一直在捏着鼻子，对郭宁示以优容。

山东宣抚使的任命是一出；眼看眼闭地给出了提控诸群牧，是一出。甚至放任杜时升顶着定海军判官的名头，实际上却在中都操办各类走私生意，赚得银钱滚滚，也是一出。

但如果发生某件事情，而让朝廷对定海军忍无可忍，庆山奴和杜时升的交情，自然也就瞬间断绝。

杜时升要问的，便是发生了什么事。

庆山奴脸色铁青：“您们在辽东的事发了！您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派了兵马来辽东！您们未得诏令，安敢如此！”

杜时升愕然半晌。

待庆山奴即将不耐烦了，他才失声笑道：“这叫什么话！献甫，您是傻的么？”

“我怎么就成了傻的？”

“辽地苦热，人民剽悍，各部恃强斗狠，数十年来已成积弊。朝廷往那里派一个地方官，都得特选有威望、或者善战敢斗的猛将。我家节帅遣人来辽东贩马，难道空着手来？这不是伸颈于利刃之下，唯恐不被人杀么？”

杜时升抬高嗓门，厉声道：“三百也好，五百也罢，既然要提控诸群牧，我家节帅哪会没有兵马随行？这不是一开始，就很清楚的吗？这年头，手头没有刀子，谁敢作生意？”

“可是……”

“可是什么？”杜时升运足力气，继续喊道：“没法做生意，哪里来的马！没有马匹，怎么来向宋人换取粮食！没有粮食，这中都城里饿死的人，还要多一倍！便是那些猛安谋克，也要饿死！这是我家节帅费了偌大的力气，给朝廷赚来的益处！现在您和我说，我家节帅动用兵马，未得诏令？朝廷上下是嫌自己吃得太饱了吗！”

庆山奴被他这一连串大嚷，惊得缩了缩头，随后又愤怒起来：“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说！您说来听听啊？”杜时升喝问。

庆山奴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个月前，朝廷以乌林答乞住为东面经略使，收拢临潢府与全、庆两州之民，共壁平州。今日他从平州发来火急奏折，说受古军万户木华黎忽然动兵，数日之内，便攻下了北京大定府和北京路二十二城！而东北诸将，这时候候却被郭宁领着，与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