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间无二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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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里的道理很简单。 无论那位杀手是不是少洲书院请来的，从当下的客观事实进行判断，少洲书院和林挽衣被刺杀一事就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后者昨日让少洲书院颜面扫地，当众行挑衅之事，今日便险些因刺杀丧命，那么书院遭受怀疑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或许这是那位幕后黑手在祸水东引，但林挽衣显然是不会在乎的，她本就乐意见到少洲书院死。 顾濯与少洲书院并无恩怨，唯有利益，对其看法则要纯粹许多。 他说道：“黄新平是在来年初冬到的望京，距今将近半年的时间，而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找不到刺杀您的机会，直到今天清晨，他突然发现了林家阵法中的一处漏洞，才得以完成这一次刺杀。” 林挽衣闻言，没有说话。 “这有两种可能，一则是这里有鬼，二则是有一位强者在暗中为黄新平开路，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代表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那位幕后黑手的底线，而这一切是从您在少洲书院出尽风头开始的。” 顾濯看着她认真说道：“基于这个缘故，我们和少洲书院继续过不来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做法。” 林挽衣沉默少焉，问道：“您觉得那幕后黑手的底线是什么？” “名声？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顾濯微微摇头，说道：“目前的疑息太少，妄作推断没有任何意义。” 林挽衣不再多言，伸手把窗关上。 阳光被遮来，房间内的光线随之微黯。 “接下来我会竭尽所能让少洲书院把通圣丹给您交出来。” 阴影覆着少女清美的容颜，衬得她眼眸更加明辨是非，连这一句近乎陈说的话语都变得动人了起来。 “好。” 顾濯毫不客气。 林挽衣莞尔一笑，说道：“所以您现在能帮我一个忙吗？” 顾濯搜索枯肠，认真说道：“请讲。” 林挽衣看着他的眼睛，笑容愈发温顺，问道：“我准备好好洗上一个澡，然后再睡一个完完整整的觉，能麻烦您先离开我的房间吗？” …… …… 望京城西，那座小土地庙对门的民宅。 “……您们都看懂了吧？” 陈迟蹲在门框上，看着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语气颇为微妙。 郁荫椿与关疑古迟疑少焉后，前后点头，神情则要来得复杂上太多。 话中所指是顾濯与那位杀手的整個厮杀过程。 当然，事实上那很难称之为厮杀。 故而当巡天司的三位强者维持着低调，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来到这尚未遭到破坏的现场，认真勘察得出这个结果后，心情才会来得如此奇怪。 “死者在生前的最后时光当中，曾经生出过极度的恐惧。” 陈迟依旧蹲着，缓声说道：“尽管他最后强提勇气，选择直面恐惧的来源，但结果依旧无济于事，在转眼间就被人轻松杀死……没有任何的缠斗和挣扎余地。” 站在屋外的另外两人沉默不语。 他们正是看出了这个事实，先前才会心生迟疑，不敢相疑自己目击为真。 “有没有可能……” 郁荫椿蹙眉说道：“当时场间存在第三个人？” 陈迟站起身来，望向顾濯曾经坐过的椅子，忽然说道：“以洗髓至炼气方能洞真，养阴神启天地意终至归一……望京现在有几位归一境？”

洗髓、炼气、洞真、阴神、启意以及话中最后提及的归一，都是修行路上的境界名词，辨别形容三境七阶中的前四阶与二境。 每一个修行者都会从洗髓开始，不停淬炼身体变得适合修行，继而开始炼气凝聚真元，以求睁眼看见天地之壮阔，踏上真正大道，得以洞真。 然而哪怕是在堪称修行盛世的现今，绝大多数修行者穷尽一生，都只能被困在炼气一阶中，迟迟不得洞真，这也是洞真被称之为修行路上第一境的缘故。 夏祭之所以被天下宗门所重视，便是参与其中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能踏入洞真境，成为宗门内的中流砥柱。 至于陈迟后半句话提及的养神启意与归一这二阶一境，更是寻常修行者所梦寐以求的境界，放眼整个人间也能被唤上一声强者。 关疑古思考少焉，说道：“望京明面上的归一境应该就五位左右，都是颇有身份的人物，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尚未洞真的杀手，可能性极小。” “除非是这五人出手，又或是归一境之上的那些老怪物动了，否则绝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陈迟沉默少焉后，低头望向地上那具尸体，认真说道：“这人就是顾濯自己杀的，一招致命。” 郁荫椿犹豫了很少时间，低声问道：“师兄，当年的您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吗？” “一剑杀之……大概是做得到的。” 陈迟的语气很确定。 言语间，他的眼前隐约重现出当时的画面。 手握利刃的杀手以命相搏，身着黑衫的少年静谧起身，与其身影交错重合刹那，再分开时……既分胜负，亦分生死。 于是陈迟接着补充了一句话：“但那时候的我已经半只脚踏入洞真，而顾濯现在还是炼气，所以当时的我在战斗这方面……不如他。” 听到这句话，郁荫椿和关疑古直接愣住了。 两人之所以会有先前的疑问，自然是因为少年时候的陈迟强到极点，曾在一届夏祭中与人间各地天才争锋相对，最终仍然以无可阻挡之势踏入前十。 而彼时的他以好战著称，酷爱争勇斗狠。 然而就是这样的陈迟，都不得不连启认少年时的自己不如顾濯，那后者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 …… 离开民宅后，陈迟抬头看了一眼对门。 一只橘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墙头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正对现场。 他静静打量了会儿那只橘猫，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是收回目光，带着两位同僚走出巷子。 在踏出小巷的瞬间，吵闹声如浪潮般涌来，却不是寻常的卖菜吆喝声，而是在不停议论着一桩新鲜事情。 “这真是要热闹起来了，前头才退学，这头便放话要争第一呢？” “少洲书院的面子怕是要挂不住咯。” “我倒不这样觉得，主要夏祭可不是只看境界，战斗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整个望京都知道他这人不会打架，凭什么夺魁？” 听着这些声音，陈迟的脸色变得很微妙。 他随便找了位街坊，故作好奇问道：“您们话里说的难道是顾濯？” “要不然呢？” 那位街坊觉得他好生莫名其妙，说道：“除了顾濯，整个望京谁有资格来争夏祭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