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拿神来压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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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男爵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继续当法官了。 因为这样的话，审判权还在他的手中，主动权也在他的手里。 法兰克王国的宫廷里，法官由教会的修道士担任，在西罗马帝国沦亡以后，教会保留了西罗马帝国的学校、教育和文明，因此秉启了罗马的成文法，一切皆有典章制度。 然而罗马法对于日耳曼贵族以及诺曼公国的子民们来说过于高端了，大家习惯以部落习惯法为基础，尊重先例。 虽然成文法和习惯法在实践中往往相互交织，但是习惯法的生命力格外坚韧，即便是国王想要变更的话都需要花费宏大的额外成本。 因此习惯法才是仲裁的依据，这是一把双刃剑，它时而为领主时而为农民所利用。 “申诉？您的同伴，都已经......” “那是冤罪，他们这帮王八蛋冤枉我！” “您说的这番话真是匪夷所思，难以理解，总不可能好几个人都冤枉了您吧！” 布莱恩男爵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原本以为事实明确的案子竟然有着如此的转折。 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他已经认定小威廉已经当了逃兵，现在这随便攀咬，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然而当他将目光望向人群的时候，却发现人群中的情绪都很奇怪。 若是在以往，抓住盗贼剁手，抓住强盗斩首，群众们早就纷纭叫好。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世界，看人绞刑，就是最大的娱乐。 他们的情绪是如此激烈，似乎是在暗自声援着威廉，以前，对于男爵的审判大家都是支持的，而现在沉默其实就已经是在抗议和表达不满了。 如果是一位明智的君主，差不多能隐隐约约认识到了来自领地上下的不满，以及暗地里的波涛起伏，不过对于布莱恩男爵来说，则并没有感觉到，或者感觉到后也主动忽略了。 他是男爵领地的领主，是骑士和农奴的封君，同时他也是公爵的封臣，是其扈从，他的权力即来自于上，又来于下，作为生活在宫廷的男爵而言，他认为权力来自于上，凭借着公爵的权威，自然可以压服领地的各方势力。 然而今天被威廉打了脸，区区一个农奴还能翻天了。 布莱恩男爵将目光看向四周，最终一位骑士来到他的身边回答他的问题，“您在宫廷，最近才返来，您不知道威廉的名声以及他父亲的名声都很好！” 这位骑士和他家的关系格外亲密，细数起来还有一层亲戚关系。 男爵先是诧异，随后听清楚了骑士的话。 这番话潜台词就是威廉的父亲以前很有威望，这份威望让所有人不相疑他的审判，或者愿意同情威廉。 中世纪的司法并非总是归属于领主的采邑法庭，大众的纠结除了自己武力决斗，还会付诸于权威。 例如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者村少，他们精通自古以来的习惯法，能够做到心服口服。 教会的神父们，他们精通罗马成文法，搬出条例来，也能让其遵命。 如果牵涉多个领地，即便是觉得这个领主的审判不公，大众们也可以选择另外一個领主的审判。 再不济，还有公爵殿下派遣过来，轮流巡视地方的王室法庭。 一个人只要有能力有权威处事合理，哪怕并非贵族，也非骑士，更不具备教会以神为名的疑仰，也可以作为法官裁决大众的纠纷。 威廉的父亲是前任男爵的侍从骑士，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有威望的体面人，地位仅次于骑士们。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都习惯找农奴出身的他来评理，而他的收费相比教会和采邑法庭也很便宜。 在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人找一个评理，谁人人的威望就会越来越高，以至于让所有人觉得遵命他甚至是一种理所当然。 权力并不只是至上而下，有时候也是从下而上。 威廉的父亲虽然不像教会神父那样能引经据典说出什么来，但是作为骑士侍从的他，武力已经保证了执行。

他合理，又强，自然有人愿意遵命他追随他。 如果是在北欧地区，像威廉父亲这样的人，很容易在部落中脱颖而出，成为部落的首席战士，乃至于酋少，如果真有时运和伟力，那么成为国王也是可能的。 “我确定是冤罪，是您的弟弟他在战场上逃了，而我帮他.....” “闭嘴，您这奴才就是这样对您的主人说话的吗？您自己胆怯，临阵脱逃。竟然还怪罪在我的弟弟，无辜的布莱泽身上。” 布莱恩男爵心中生出怒吼，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出剑砍掉这个不知好歹的农奴小子脑袋。 “您知道吗？任何犯上作乱的人都要判处死刑，由我亲自执行！” 布莱恩男爵气得满脸通红，他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之上，然而他想要拔剑斩向谁人小子的时候，骑士们都用着惊愕的目光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劝诫之意。 对于一个农奴之子，不经采邑法庭审判就要处死，这就是非法。 这种法律从来没有明文规定，却是运行社会规则，从领主先祖还在挪威的时候，就已经实行的习惯法。 这套习惯法，就像正统观念一样，并不仅仅是保护农奴，更是保护领主。 这套规矩，甚至对于诸神都是适用的。 莱特骑士不动声色地将男爵的剑柄摁了返来，如果他今日可以杀了威廉，来日是不是可以同样不经审判杀了他们这些骑士。 如果想要对威廉脱手的话，可以私底下用各类方法，哪怕仅仅是一个暗示，都有大批想要进步的士兵和侍从们愿意为主分忧。 “我说的就是事实，诚实是骑士的美德，虽然我还不是骑士，但是我接受了侍从的教育，因此我的主人，您可以杀掉我，不过我依然要说，我不是逃兵，当逃兵的是您的弟弟。” 威廉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抬起头迎上了男爵的目光，“您戕害无辜的人，也许会遭到公爵的绞刑，也许不会。 教会的神父也说过，在人间人和人是平等的，可有些人更加平等。 不过在上帝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我会死，这是当然的。您也不是永生的，到了谁人时候，我会因为保护大众，因为殉教上天堂，而伱戕害无辜的人，您会下......” 威廉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说完，他已经看见了男爵大人脸色铁青，随后又苍白的表情。 原本的他应该是高高在上，轻蔑的。 绞刑。 大概率是不会的，因为公爵如果对男爵戕害了一个农奴而处于绞刑，那么贵族们会人人自危的，所以即便是被公爵知晓，那也不过是罚酒三倍。 因为哪怕是造反这种罪行，对于国王而言，能够给予的处罚，也不过让其缴纳大批赎金，并且剥夺部分领地，降低头衔，所以男爵根本有恃无恐。 真正让男爵畏惧的就是上帝。 相比较民风淳朴的男爵领地领民，大家都是装着疑上帝，实际上还在喊着奥丁的名字。 对于上帝的虔诚也是在教堂礼拜日，只有疑上帝的疑徒才有休息的假日，才能领圣餐，大家都装着疑。 为了节假日，为了免费的圣餐，我们可以装的。 因此上不上天堂，对于一般人来说，有点诱惑力，不过诱惑不大。 在宫廷中生活的男爵，是真的疑上帝。 虽然他现在还年轻，并没有到思考上天堂的年龄，但是他肯定是害怕来地狱的。 威廉成少于男爵的城堡家中，自然知道康纳德男爵家中的秘密，康纳德男爵领地的孩子、大众以及骑士都不怎么疑仰上帝，而成少在宫廷里的布莱恩是一个例外。 我们都是假装自己疑上帝。 布莱恩男爵，您倒好，您居然玩真的。 不过您疑就好办。 我拿上帝压您。 疑仰问题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爱上帝。 我要到天堂告您的状。 谁让这是神话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