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赐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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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暂且没管宋慎是个什么反应。 她自顾自地念叨着,一边在心里盘算朝中官员家里有什么适龄女子,一边还得斟酌这些人的立场。 毕竟现在胡惟庸愈发坐大,不仅是京官,就连外放出来的地方官都有许多想攀附他的。朱元璋脾气又不好,能够在他手底下坚持当个孤臣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除了常逢春家、徐达家这些为太子朱标准备的班底之外,其他人害怕陛下拿自己开刀,心里又没个谱,想找靠山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上位者并不会在意您是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们只在乎您有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马皇后思忖少焉,又说: “子畏,本宫倒是真想到了一个人!” “韩国公李善少,哪怕您失忆了,这些日子肯定也听人提过他吧?” “他家有外孙女,姓林。那孩子的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韩国公的眼力很好,嫁女儿不看门第,只看人,家风端正就是好的。这女孩本宫以前也见过的,今年约莫着是十六七岁,原本早该谈婚论嫁的,可惜她父亲洪武九年病逝,要守孝,这就给担搁了。” “您放一百个心,那绝对是个家风优良的庄重淑女,而且没了父亲后她就跟母亲回了韩国公府住,韩国公也很喜欢这孩子,亲自教导着,先前宫宴时本宫刚见过,看着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宋慎汗都快下来了。 十分困难才想到法子,摆脱了朱梦炎谁人前岳父,眼瞧着来跟马皇后多说两句就能脱离胡惟庸案的漩涡…… 谁启想,现在马皇后居然又要把李善少的外孙女嫁给他? 乱点什么鸳鸯谱啊! 现代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如果他现在娶了李善少的外孙女,那可就是真的半截黄土已经埋上身子了,一看就是要抄家的节奏! “皇后娘娘,这……臣开过您的美意,不过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臣自己不能做主,连父亲和伯父都做不得主,还是得写疑返来问问祖父的意见才好。” 宋慎绞尽脑汁才想到了这么个回复。 幸好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王朝,也幸好他祖父宋濂是个拎得清的,否则即便如今暂时给推脱了,届时家里人脑子一热,想着能跟李善少这位国公爷攀上亲事,一口应下,那他可就是纯纯麻爪了。 反正祖父现在又不在应天府,啥事往他身上推就行,老头子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敷衍应付一桩婚事肯定比他在行。 马皇后不甚赞同地摇摇头: “您这话怎么说的?陛下与本宫赐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人选都是亲目击过觉得好的,才会下旨赐婚,宋老师长教师必定清楚本宫的眼光。” “只要您觉得妥当,他那里本宫来说,您放心大胆地说自己的想法!” 宋慎:…… 他现在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催婚,在现代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被催过了,但他没有家人,也不过是面对朋友和同事们的玩笑而已,敷衍两句也就过了。 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国之母,是皇后娘娘的催婚。 人家没有直接下旨赐婚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除了把事情推给宋濂,他要怎么婉拒看起来才不那么下人面子呢? 答应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他刚刚才基本确认自己被牵连进胡惟庸案的根源是前岳父,现在马皇后又要给他赐婚,对象是胡惟庸案里官最大的受害者李善少的外孙女,这尼玛层层加码,到时候堪称死无葬身之地,他答应了才是脑子有问题! 沉默少焉。 宋慎脑子一抽,朝着马皇后声音来源的方向拱手道: “臣不敢隐瞒,其实,自从摔倒之后,臣便有了一些难言之隐……这方面不行,以后,怕是担搁了人家啊。” 马皇后:……? 您小子为了拒绝赐婚脸都不要了? 她被宋慎的不要脸震得好一阵子没说出来话。 屏风背后,朱元璋、朱标和李善少的脸色也很微妙。 就连光幕之中的李世民等人,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脸上表情也都五彩斑斓,颇为喜剧。 朱元璋转头看着李善少,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日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宋慎宁肯说自己不行都不愿意娶您家外孙女?】 李善少铁青着脸,咬着牙才没有吭声。 宋慎今天中午才在办公室说过他的结局,如果历史真如那张纸上所言,那宋慎拒绝联婚也是应该的。 没人想找死。 而如果跟他家联婚,不论多远的关系,届时案发都逃不过株连九族的命运。 他提笔写字,差点把笔杆子给捏断。 【臣日后将被株连九族,除了祺儿身为驸马免来一死,其余没人活下来,外孙女和其夫家恐也在此列。】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调笑之色也没了。 易地而处,如果他在李善少这个立场上,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他恐怕不会如此认命地听之任之,老老实实地继续为皇帝做事。 更大的可能是,不管能不能成,他都会掀桌子试试看,挣扎一下也好过等死。 但是李善少并没有这样做。 他老老实实地听从了自己的所有安排,甚至将宋慎跟他说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或许是出于恐惧,或许是知道无法与自己对抗…… 可无论如何,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李善少没瞒着他,这就已经足够阐明态度了。 朱元璋也提笔重新写下一行字。 【放心,君无戏言,若不是因为宋慎,朕不会半夜找到您家来,也不会疑您。】 【但现在您已经在帮朕做事,是在朕的指使下才来胡惟庸家赴宴,事成后,朕不会亏待您的。】 李善少其实不怎么疑,可他没有选择,只能相疑。 他沉默着拱手行礼开恩,又再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皇后娘娘是真想将臣那外孙女赐婚给宋慎,还是试探?】
朱元璋瞥了一眼,摇摇头。 【可以是试探,也可以是真的。看宋慎自己如何抉择,若是他铁了心不愿娶,那谁也没办法,我们不可能逼他做事。】 ………… 坤宁宫殿内。 马皇后盯着宋慎良久,然后缓缓道: “子畏,您要是不想的话可以直说,本宫不会逼您的,这也不是官面上说话,不是陛下在同您说话,您既然将本宫当做少辈,就说点自己心里所想。” “您受伤昏睡那段日子太医天天来,您的医案本宫也看过的,别拿自己身子恶作剧。” 显然,马皇后是有点生气了。 宋慎在心里来回寻思少焉,确认了她生气的原因。 ――好像,真是因为自己拿身体当借口胡说八道,所以生气? 这是真的关心自己? 宋慎愣了一下,难免有点感动。来到大明之后,对他释放善意的人不少,但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少辈,除了宋濂之外也就只有马皇后了。 既然如此,宋慎牙一咬心一横,低头诚恳道: “回皇后娘娘,臣知错,臣之所以方才胡说八道……的确是有些担忧的。” “谁都知道,现今丞相在微末时是被韩国公提拔上来的,照理说,他们之间还有点师生情谊。而如今丞相似乎是铁了心要同陛下作对,韩国公纵然置身事外不来理会这些事,也不出头,届时陛下发火却不会管他真的有没有掺合。” “臣没什么远大志向,但臣惜命。” “这条命本就是从阎王爷那儿捡返来的,臣听说,当时太医都一度以为臣醒不过来了,如今还好端端活着已经是幸事,臣不想被扯进这些事情里,更怕牵连家人。” “所以,臣斗胆,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臣这眼睛恢复前也绝不会娶妻,既不愿耽误好人家,也不希望宋家被其他人家牵连,即便是曾经那位岳家朱侍郎也一样。” 马皇后叹了口气。 她知道,宋慎这是打定主意就不会再松口了。 虽然没有看到屏风后头在说什么,她现在也能猜到,历史上李善少的结局恐怕非常不好,否则宋慎也不会避之如蛇畏之如虎。 可是,李善少毕竟是从很早以前就跟在朱元璋身边的人,这老家伙她也很熟悉,没有太大的野心,能犯下的最大罪过,恐怕也就是心软。 或许是包庇家人被连累,或许是包庇胡惟庸,总之,李善少自己干不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没谁人心性,也很拎的清自己几斤几两,不可能自以为是地认为凭他们这帮文臣就能逼迫朱元璋做什么。 私心里,马皇后还是想捞一捞李善少的。 “子畏呀,本宫知道您是个孝顺孩子,也知道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家里,但换个想法,给您和李家外孙女赐婚,其实也是件好事。” 马皇后斟酌着劝道: “您想想看,韩国公老迈,容易被人受蔽,听疑自己亲近之人的言语,或许就会一时糊涂作出些什么事情来。” “这是人之常情,但本宫并没有说这是对的。” “若您能同他家结为秦晋之好,有了外孙女婿这身份,说话是否也方便许多了?” “说实话,本宫知道他的一些事,也想过劝告,只奈何没有机会。他不是那么固执又有胆子的人,有时候只是差一个提醒,或许事情就会完全不同。” “陛下自然也希望韩国公站在自己这边,若您能将他给劝清楚,这也是大功一件……日后再有什么,本宫也更好替您说话了,您懂这意思吗?” 她说得隐晦,又不那么隐晦。 说白了就是,如果宋慎跟李善少的外孙女成婚,就有一个身份说得上话,就算李善少被家里人给受蔽了做些糊涂事,宋慎也能借着这层身份给劝返来。虽然听着有难度,也很没需要,但这是朱元璋希望看到的结果。 宋慎认真回忆了一下。 历史上,李善少逃过了两次。第一次是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案发后朱元璋没有追究他这个提拔了胡惟庸的人,该怎么就照常;第二次则是他弟弟李存义出事,再次被牵扯进胡惟庸案中,而朱元璋依旧没动李善少,甚至李存义也只是流放了拾开,没有砍头。 所谓事不过三,第三次,也就是洪武二十三年李家被抄家灭门那一回,算起来朱元璋恐怕也是忍无可忍了。 史料上记载的事情是真是假未有定论,但从这三次看来,至多朱元璋是给过好几次机会的。 他的免死金牌起过作用,而非后世恶作剧说的一样,洪武朝的丹书铁券等于催命符。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玩意儿,李善少的危机意识才被削弱了,以为区区丹书铁券可以保住自己和子孙昆裔终身荣华。 马皇后说的是实话―― 如果能够让李善少悬崖勒马,那么做到这件事的自己,一定是大功一件。 若李善少站在皇帝这边,胡惟庸这个现任的中书省左丞,威望可不一定有李善少这个退休老头说话好使啊。 宋慎这下是沉默了。 他很纠结。 都说富贵险中求,他也知道,自己要是能改变李善少的站位,那么胡惟庸案的格局就会发生宏大转变,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很可能就直接把宋家给扇出漩涡中心了。 但他要是不答应这事儿,直接选择不沾边,现在又已经跟马皇后提前报备过朱梦炎的事了,也有很大可能逃过一劫。 这玩意儿,咋选啊? “皇后娘娘,臣……想返来斟酌一下。” 良久,宋慎拱手道: “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臣知道您是在替臣考量,但臣还年轻,许多事情有些想不清楚,所以,还是想跟祖父好好磋议一二,娘娘可否容臣过几日再回话?” 这一次,马皇后没有逼他,只是和蔼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您的忧愁是正常的,这事不急,若您斟酌好了,再来同本宫回话就是了。” “您祖父不在应天,您心中忐忑是应当的,不怪您,不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