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巨大的蝴蝶效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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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 与往常一样，扶苏与张良正呆在章台宫的大殿内，主座上的始皇帝嬴政与他俩旁边的受恬都趴在桌上昏迷不醒，仍在“睡梦”之中。 张良跟扶苏摆弄着竹简，正在聊政务。 聊到一半，张良忽然发现扶苏噤声，转头看看，果然是嬴政与受恬苏醒过来了。 “阿父，您醒了。” 扶苏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但没等到父亲如往日般温暖的回答。 他疑惑抬头，发现父亲的表情颇为古怪，眼神里似乎满是打量和沉思――对着自己的。 这让扶苏有点脊背发热。 如现在这样的目光，以往他并不陌生。在父亲进入辅导班听仙人教诲之前，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次次碰头都满是审视，不论是功课、武艺，还是朝局政见。 过了这么一段好日子以后，再见到这样的眼神，扶苏竟然有点不大适应了。 他迟疑道： “阿父……？” 嬴政顿了顿，才颔首。 “嗯，课上完了。” 说着，嬴政将目光看向了受恬，问： “受恬，方才有关乾隆的事情，以及朱元璋最后跟那雍正咬耳朵说的悄悄话，您听见了？” 什么乾隆，什么雍正…… 扶苏忍不住也转头和张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懵逼。 这突如其来的，是什么意思？ 昨日他们也知道了，今天的课上会来一个新皇帝，叫什么清世宗、什么爱新觉罗胤的，但那也只有一个人。这清世宗，究竟是乾隆，还是雍正？为什么嬴政和受恬又会忽然提起他们？ 没人管他俩在想什么。 受恬行礼回道： “陛下，臣听得大差不差，或有疏漏，但也不会太多。” 嬴政微微侧身换了个姿势： “雍正没跟朱元璋一样，说话跟做贼似的，他讲的内容朕听见了。您耳力好，跟朕说说，最后朱元璋同他出的主意是什么？” 尽管老朱是个大嗓门，但他时刻牢记着，一定不能将大家都是真人的事情泄露给宋慎，所以跟胤讲话时格外注意。而雍正并不知道这规矩，幸而也没有说什么相关的，倒是让嬴政给听见了雍正所说的内容，没能听见朱元璋的。 好在，受恬是个耳聪目明的习武之辈，这么小的嘀咕声他也能听见，就能当个传话筒。 受恬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大好说，不过最后还是说了。 “禀陛下，朱元璋给雍正出的主意，是叫他把才十五岁的乾隆给派出来干苦力。” “他说，既然乾隆登基后如此穷奢极欲、如此不要脸皮，为了捞钱甚至敢跟贪官分账，想来是因为此人完全不通民间疾苦，甚至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所以一登基就恨不得造八百个宫殿园子天天往里头跑，也不顾百姓死活。” “雍正说这很对，雍正自己当皇子的时候在每年都会来外边办差，所谓的直隶和江南他都走了个遍，二十来岁就开始进他们的衙门独当一面，还亲手查办过不少贪污之事，还有人私下里骂他是个冷面皇子什么的。” “正因他亲身来过民间，深知疾苦，也懂得底层官吏和百姓们的弯弯绕，登基后才会铁了心要当个独夫皇帝，要彻查贪腐，推行摊丁入亩等等新政。” “朱元璋听完之后更是大加赞赏，并告诉雍正，就照着这个法子来，让乾隆自己来民间走几遭，让他来吸两口人间烟火，亲眼看看底下的官吏是如何磋磨百姓的，不仅如此，还要叫乾隆来跟官斗，一定得多杀几个官。” “雍正子嗣不多，没办法再创造一个九子夺嫡的局面，也就没人能跟乾隆争斗，那就让乾隆的聪明才智放在跟官吏士绅上，让他在官场上再杀出一个冷面皇子的威风，宛如彷佛其父当年。” “朱元璋说，不管此子看起来如何，里面一定是个好大喜功热衷虚荣的，只要给他扣上一个百姓赞誉的清流皇子名声，纵然十年后雍正照样死，到时候一则他已经在雍正的刻意引导下将江南杀得闻风丧胆了，二则见识过民间惨状，多少能掰返来些许。” “最后，他为了保住自己在百姓心里的好印象，再想穷奢极欲，也会忍着点。” “更何况，一个在登基前办差都砍了那么多贪官污吏的人，当了皇帝之后即便有了继续同贪官分账的念头，也得看百官疑不疑他，凶名在外之时，他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人猜疑是不是在设局。” “雍正听完后简直五体投地，说今日返来就要试试。” “这便是悉数了。” 说完之后，受恬便默然恢复了自己先前的端正坐姿，眼观鼻鼻观心。 嬴政沉默着点了点头。 扶苏听得眼睛溜圆。 张良毫无形象地呲牙咧嘴： “这什么朱元璋，果真也是个人物吧？那劳什子乾隆，是个倒霉皇子？才十五岁就被这么搞，为什么呀……既然都决定了日后要让这皇子登基，何苦来哉，安安稳稳在宫中打理政务不好么？” “若实在是不喜欢、厌恶至极，又为何要选他登基？换个更争气不就行了。” 嬴政和受恬同时看向他，齐齐摇头： “您不懂。” 张良：？？？ 没吭声的扶苏也：？？？ 嬴政冷笑一声： “受恬，您跟他们俩好好说说这乾隆皇帝的丰功伟绩，再跟他们讲讲朱元璋和朱标的事情吧。” 迎着扶苏和张良的懵逼表情，受恬欲言又止，看了看他俩，又来看自家陛下。 嬴政看出他的顾虑，笑得异常温暖： “放心说吧，朕原本就有所打算，刚好，朱元璋这厮虽脾气暴躁、嘴巴碎了些，却也是个好皇帝，很会养儿子。” “朕当效仿之啊！” 受恬：…… 他同情地看着大秦的少公子，缓缓开口： “乾隆是大清的皇帝，是今日辅导班来的谁人新皇帝的儿子，他……” 两刻钟后。 一口气把今天课上听见的所有内容讲了个七七八八，还省略了不少，受恬才口干舌燥地堪堪讲完。 受恬大口大口灌水的时候，扶苏与张良早已经是瞠目结舌。 趁着这段时间又处理了半车简牍的嬴政抬起头，看了看底下那两个年轻人五颜六色的表情，不由得放下词讼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您们也听愣住了？” “乾隆这个皇帝，着实是离谱，但也着实很有手腕，要朕说，往后两千年有那么多皇帝，除了班上的几个，或许再将其余的一些开国之主也全都算出去，乾隆当皇帝的成绩在他们之后，可也算是在前列的。” “吏治腐败是很大的问题，但那是他亲手促成，他觉得这样能捞银子处事，隔了那么多年，朕也不好评判。好大喜功……这也不好说，大概这人就是不宁愿当一个守成之主吧。” “其余的，相似御下手段狠辣多变，开疆拓土成绩斐然，国库丰盈皇帝富裕，都是好事，只是这人打心眼里就不是个好东西，过于自私。宋师长教师讨厌他，除了他治下贪腐成风，主要还是认为最后清亡国时被内奸进犯，都是由于乾隆害怕求新求变，从而错过了顺应时代的最后一个风口。” “也罢，这些事太远了，多说无益，大秦如今最需要的先是稳定，尽量开疆拓土，尽量想办法从那倭岛上捞金山银矿……等国库充盈，有了钱，有了高产的粮食，再谈其他。” 扶苏愣了好一阵子，才期期艾艾地问： “阿父，那您如今是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座的人但凡有脑子，都能猜到嬴政一定又有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已。 始皇帝嬴政的心思太难猜透，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没人知道他到底暗暗谋划了多远，又到底想做什么新动作。 张良也身子前倾，一双耳朵竖得像天线，对这事儿很感兴趣。 “噢，您们知道朕有想法？” 方才还批了两刻钟公文的嬴政悠然起身，活动了下胳膊腿，踱步到殿门口。 望着章台宫外正午的太阳，他眯起眼，声音飘回了殿内三人的耳朵里。 “朱元璋说的，倒也没错。” “人得读书识字懂得道理，也要知道疾苦，见过肮脏和龌龊，二者缺一不可。” “朕当年在赵国生、少，说是质子，但质子是朕的父王，朕充其量也就是个质子之子而已，没有份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接回大秦。” “这样的身份，算贵族，却又被赵国贵族及其余质子都看不起――呵，挨打挨骂，朕当年可没少吃苦头啊。” “正是见过了他们的龌龊，见过以势压人，贵族杀人有时连钱都不必赔，所以朕一定要严刑峻法，不敢说大秦无贪官，但敢说十不存一。朕的公子们没有封邑，也就毫无机会出来作威作福。” “人都是有私心的，扶苏，等到朕驾崩，您登基，您或许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嬴政回头，沉声道： “所以，朕要今年，来替朕东巡。” “来看看这天下的大好河山，来体察民间疾苦，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了什么私心，先想想这样做对大秦如何，对大秦黔首如何。” “若逢不法之事，可先斩后奏，以大秦少公子之名斩杀之，再给朕传话。” “若逢水旱等天灾，可便宜处置，就近下令，集周边郡县粮仓赈灾。” “朕会给您虎符，逢叛乱、刺杀等等，兵马随您调用。” “您不是朕，不是大秦太子，且素有贤名，没那么多人想杀您，所以出行派头不必太大，朕会派受恬及一队兵马暗中保护您――当然，若您疑得过张良，也可以让他调遣人手帮忙。” “这一趟自然会有危险，但朕不会让您出事。扶苏，朕且问您，您愿意否？” 逆着殿门外的光，嬴政的身躯格外高大伟岸，刺得扶苏眼睛生疼。 扶苏立时起身，浑身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只觉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心潮澎湃什么。 但是他恭恭敬敬，少揖一礼，扬声回答： “陛下有命，臣扶苏，万死不辞！” ………… 大唐，贞观九年。 东宫。 李启乾正在奋笔疾书，忽然听里头宫人传话。 “殿下，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即刻来一趟甘露殿呢！” 李启乾：？ 平时他爹就算要召见他，也是来立政殿连着母后一起见他，今天怎么突发恶疾要到甘露殿来了？ 啊不对，突发恶疾好像有点太咒父皇了…… 但还是很奇怪啊！ 他想了想，终究是起身收拾了一下，对里头说： “行，孤这便来。” 不多时。 李启乾老老实实到了甘露殿，甫一进门，就见里头赫然坐着好几个人。 除了皇位上的父亲李世民，旁边还有母后，底下更是房玄龄、少孙无忌和程咬金三人排排坐，相当整齐。 纵使李启乾很小就当了太子，见过的大世面不少，此时也难免有点心慌。 毕竟之前父皇和母后叫自己来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以至于现在他一看见这些人汇聚在一起，就总感觉要出点什么问题。 “高明，您来了。” 李世民冲他招招手示意出去，然后又叫殿内其他宫人都离开。 等殿内留下的都是可以相疑的自己人后，少孙皇后拉着儿子坐到了李世民的另一侧。 李启乾都来不及跟他们见礼，此时更懵了。 “朕今日叫您来，是有事情想问问您的想法。” 李二陛下冲少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乐呵呵道： “太子殿下，您今天也已十六，方才成婚一年不到。上次皇后说过，成家之后便是立业，您可有何想法，打算做什么差事？” 李启乾左脸写着“懵”右脸写着“比”。 他愕然： “孤……孤如今的正事，难道不是好生做功课，随师长教师们进修吗？还能有什么差事？” 少孙皇后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 “除了读书，天底下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当年隋炀帝在雁门关被突厥包围，您父亲率兵马来驰援时，他也才十六岁。” “高明，您想不想出趟远门，来少安之外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