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在皇帝头上拉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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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慎挠了挠头。 朱允毕竟是太子朱标的二儿子，他莫名其妙被流产了，在皇家有点影响倒也是正常的。 前脚朱允没了，后脚朱棣这里就传来喜报说徐妙云怀孕，而且这事还是今天早上他自己说出来的，看样子后面朱棣是直接带着徐妙云来找太医诊脉了…… 硬要说起来，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也还算合理吧。 想了想，宋慎又问： “那第一道圣旨，让凤阳的藩王们拖家带口全数回京，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啊？” “您们，如何看？” 于是他连忙颔首： “不错，我的确是忘了许多，跟我多讲讲吧，太医说这样也有助于恢复记忆。”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良久。 想了半天，宋慎也只能将其归咎于蝴蝶效应之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哪一个举动导致了历史的变化，但这种相对细枝末节的事情，大概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他顿了顿，才尽量用静谧的声音回答： “他不知如何是好，儿臣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虽自己不怕，也担心连累到了老丈人家里，所以无奈之下才搬着这些拜帖匆匆面圣。” 他来得太着急，只等徐允恭把拜帖悉数打包好就直接过来了，先前也问过了大舅哥，徐允恭说大部分人都是借着为燕王接风洗尘的理由上门拜访，大家当然都不敢明说是想打探今日的两道圣旨，这也可以理解。 太医说的事情多了来了，反正宋慎现在也跟张唯学坏了，逢事不决推到太医脑袋上，太医院总不可能那么闲得慌，什么事情都来打听吧。 他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呆愣道： “子畏兄，您没哄我吧？” 是这样吗……？ 虽然早就知道古时候封建迷疑很严重，但他没想到这年头的封建迷疑有这么严重。 “可是您们瞧瞧，正午时分太医院诊断出的消息，转头就到了胡惟庸案前。” “那是一种比咱们如今的火铳厉害数倍、数十倍的火器，呼吸间手指扣动便能完成击发，而且极为轻便小巧，甚至可以随身揣着不被人察觉。” 宋慎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贴心，居然已经预判到了他不知道这件事。 好一阵，他的面色也微妙起来： “胡相的拜帖里说，听闻燕王有喜事，准备过两日来拜贺……” 蒋也愣了一下，冲他点点头，示意这可以聊。 有点离谱了吧。 “您，有没有兴趣试试看？” 太监也摇头： “奴询问过殿下，但他坚持要跟您私下面谈――对了，他还提了个包裹，里头似乎都是奏章一类的硬壳纸。” 朱元璋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淡淡道： “既然老四这么晚来，那就安排他过来吧。” 徐允恭偷偷抬头，看见房梁上的蒋又默默将弓弩指向自己，不由得冷汗涔涔，感觉这辈子脑子都没像现在这样转过。 正如朱标所说―― 朱棣愣住了。 他不敢相疑，这位被陛下十分看重的宋慎，居然能拿出这种东西来。 所以出去的两兄弟都被朱元璋安排到了离自己桌子更近的位置，他自己并没有离开书桌，只是瞟了一眼朱棣手里的谁人包裹。 思及此处，宋慎压低声音，在徐允恭耳边道： “如此说来，我曾在一本无名书上看到过一张图纸。” 他很清楚，如果宋慎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种东西将会直接改变现有的军队格局。 “他还敢堂而皇之地将这事放在拜帖里头，就是觉得您燕王殿下会顾忌到岳丈家，不敢告诉咱！” 才一下午，这件事怎么就传到了丞相胡惟庸那儿来的？ 难不成处在深宫的太医院如今归了中书省管辖？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标儿，如今您应当知晓，为什么当日宋慎会让大家都离胡惟庸远一点了吧。” “所以铸造铜钱、刑具、农器之外，宝源局也兼造火器，都是铜铁一类的，他们还是弄得不错的，就是做得少做得慢些，毕竟这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上头。” 的确是如太监所说相似奏章的硬壳文书，却并非奏章，而悉数都是拜帖。 “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咱如今瞧着，胡惟庸怕是已经不宁愿做这一人之下，想着要越过咱来了。” “实乃情急所为，若其中有什么错误之处，还请父皇原谅。” 唯有如此，才能让父皇放下些疑虑，才能让自己如今的处境变好一些。 还是朱标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率先发问： “老四，您这么晚了匆匆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身为将门之后，还是一个日日厮混于军伍之中、跟将士们关系都很好的国公府少子，在军械方面，徐允恭的敏锐性远超人之常情一途。 有只手从上方接过纸条，并比了个手势。 “还有，来隔壁文华殿知会太子一声，叫他也一起来。” 朱元璋从堆成小山的文书里抬起头，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果然，在这方面，媳妇比自己要敏锐得多。 “逢到这事居然晓得返来跟咱说，找咱们帮忙了，不错，十八岁，是该少脑子了！” 弄啥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燕王才刚回京，又刚好诊出燕王妃有孕，说不得凤阳那边的其他王爷们也有孩子了？您想想，毕竟东宫莫名其妙少了个皇孙，月份大得都有了人形了，太子殿下也难过得很，太子妃也吓得不轻，这么晦气的事儿，恐怕让大家返来冲冲喜也是正常的。” “凡后妃、太子、皇子有喜事，未过三月皆会秘而不泄，这忌讳上至天家下到民间，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根本不需咱多叮嘱。” “而且如今陛下虽然要求宝源局铸火器，可也不急，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可以渐渐来。” 所以，为啥？ 拜帖的封面一般会自报家门，写明是哪家哪户上门拜访，里头内容也大概都是客套话，大致意思就是我想在什么时间上您家拜见一下，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时间，或者可以改到什么时候，劳烦给我们家回个话等云云。 他决定不再议论圣旨的事情，转而问道：
“对了允恭，您来的正好，我原本有件事想找您的，还想着什么时候方便找您，没想到这会儿您自己过来了。” 徐允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看向了房梁上。 朱元璋虽然年纪大，眼力却不坏，一眼就看到了最顶上那一封。 至多在他印象里，原本的洪武十年或者十一年并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最起码也得是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逝的时候，才会出现一堆皇子都跑返来奔丧的场景。 皇宫，武英殿。 “中书省原本是个帮皇帝处事的地方，可现如今，他们的手非但在前朝搅弄风云，如今更是恨不能直接伸到咱的后宫里头来了。” 也是。 要说不说，他最近比之前勤快了很多。 自前几年朱标少大了、能处理政务了开始，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拍拍屁股走人，事情全都拾给儿子处理，但现在听说朱标可能会英年早逝之后，朱元璋也不得不将这事放心上，将政务跟儿子对半分，以免给孩子累出什么毛病来。 宋慎再次挠头。 须知，当下军阵中配备的火铳，小些的手铳有三五斤，大点的碗口铳足足有三十来斤。 可宋慎前阵子才见过马皇后，即便他瞎了、看不见对方气色如何，也至多能听出来马皇后说话还中气十足，不可能短短几天就病入膏肓。 ………… “不过，自今日您发圣旨之后，短短几个时辰，应天府里便风起云涌的。儿臣如今伴着妙云暂住于徐家，结果傍晚时分内子的年老徐允恭就来告诉我们，说是门房那儿的拜帖都堆成山了，尤其里头还有当朝丞相及各位中书省重臣的。” 他的眉头登时挑了起来： 直到朱棣手心都开始冒汗的时候，他才对朱标哈哈一笑，指着朱棣道： “看见没，这小子当了爹，又被咱揍过一顿之后，看着像是竟然开窍了一样！” 他拿过朱标手里那份拜帖，看了看，就随手扔进了奏折堆里： 没过多久，朱标和朱棣都一起来了武英殿。 正看着奏章时，里头忽然跑出去了一个太监，躬身禀报： “陛下，燕王殿下求见，自魏国公府里来。” 殿内灯火通明，朱元璋正在这里处理公务。 他一边冲徐允恭示意，一边掏出了一张单独的小纸条，在上面匆匆写了几句话，然后从房梁上轻巧地揭开了一块瓦片，将纸条递到了上方。 “咱们今日正午才让太医院诊断出来的事情，才过了一下午，是怎么传到他那儿的？” “因为您毕竟是魏国公府的公子，在军伍一道比我了解的多，所以我想问问，这火器是由哪个部门辖制的？” 也难怪陛下就差把他给供起来了……这火铳若是真的，北伐算什么事儿？别说北边，就是一口气打来捕鱼儿海也不是不可能的！ 蒋按捺住心中激动，冲着徐允恭极小幅度地点头。 朱棣将这一大堆拜帖尽数放到了父皇的书桌上，恭敬拱手道： “是不是冲着我们，儿臣也不甚清楚。” 徐允恭的脑子轰一下炸开！ 这小子今天从宫里离开的时候还切肤之痛的，巴不得走早点，看样子要不是传旨传召，他怕是都不肯进宫来，可这会儿天都黑了，老四却巴巴地带着东西进宫…… 蒋也听得头皮发麻―― “胡惟庸的拜帖？冲着您来的？” 朱标沉吟了少焉，径自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份胡惟庸给的拜帖打开认真看了看。 比起奉天殿的奢华，这里更像是朱元璋的书房，只是比普通人家里的书房大了那么亿点点。 朱棣也随之偷看了眼上首的父皇，见他没透露表现，也就清楚了。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偷眼看着房梁上的蒋。 “不过，我爹之前曾经跟我说过，北方蛮子一直在试图叩边，或有受元残部在积存力量妄图回攻中原，譬如洪武五年的那次失败的北伐……总之，日后恐怕还有几场硬仗要打。这种情形若是多些，想来日后朝廷会单为火器弄一个衙门出来。” “噢，火器和弹药，如今都是由宝源局在管――子畏兄，我知道您失忆了，许多事情记不得，您还记得宝源局是做什么的吗？” 行礼后，朱标朱棣都坐下了。 蒋也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直接将疑带来给陛下。 他将自己带来的谁人包裹给悉数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宋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朱棣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得到了官方许可，徐允恭才放心地说： 太监应声而来。 “他来做什么？” 里头天色已经擦黑，距离宵禁也仅有少焉功夫了。 但胡惟庸的理由居然是因为燕王有喜，这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徐妙云诊断出有身孕的事情来。 大明现在虽然是刚刚立国，但朱元璋是个狠得下心又雷厉风行的主，说打您就马上抽大嘴巴子，不会留您命在，也是因此，朱元璋才会在立国登基之后足足北伐十三次，他是那种恨死谁了就要往死里打的脾气，提前开始储蓄军备实在太正常了。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收敛，变得严肃且骇人。 徐允恭也不嗦，直接表明道： “宝源局本是朝廷铸钱的地方，要说冶炼，没有任何一个衙门比他们更熟练了。” 朱标与朱棣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震惊。 要是宋慎所说的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火铳，能装备在每一个将士的身上，逢到敌军时拿出来便可在呼吸间直接击发……那可省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功夫啊！ 徐允恭的呼吸都肉眼可见地急促了起来。 后者当然是安装在船上用的，前者虽然轻一些，但击发也还是跟重火铳一样不方便，都得拿火折子或是燧石点火。 聊！往死聊！！！ 朱元璋迷惑了。 其实朱元璋想对这帮开国勋贵们下手，他们这些当儿子的早有预感，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胡惟庸不仅是越权逾矩了…… 这是真要在皇帝头上拉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