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一家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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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世中像是脑门被锤子砸了一下，整个灵魂稀碎。 这么好的诗句，为什么不是我想出来的。 又有些不宁愿，盯着曾骅问，“就一句？” 丘盛华满脸震惊，盯着曾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听到丘世中的话，冷笑两声，“这一句顶您写得那几百首。看看您在雍西当知青写的那些诗，跟这一句比，垃圾，都是垃圾。” 唐慧菱和丘希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 “曾骅的这句诗，越琢磨越有意思。黑夜是黑色的，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然后一个反转，要来寻找光明。很有打击力，还很有意境和韵味，十分悠少。” 唐慧菱的评价得到了丘希贤的赞同，让丘世中更加沮丧。 为什么？ 您随便想了一句，就把我呕心沥血的几百首得意之作全盖过来了？ 不宁愿啊！ 丘世中试探地问道:“阿骅，您是怎么想出这么好的诗歌？” “没事的时候躺在草堆上，仰望星空。当您凝视星空时，星空也会凝视您。然后灵感就不知不觉地流进我的脑海里。” 这年头很吃文青这一套啊。 幸好自己也文青过。 前世做视频时，自己靠打造文青人设，爆红了一把，想不到回到77年，还有用处。 曾骅的回答让丘世中彻底死心了。 有天赋的人，就算是上茅厕，他也能想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来。 旁边的丘盛华眼睛一亮，“您知道尼采？” 曾骅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尼采，谁啊？我们国家有姓尼的人吗？” “尼采是十九世纪国哲学家，他说过一句话：‘当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会凝视您。’” 曾骅耸耸肩，透露表现我跟他不熟。 这句话倒是看到过，只不过是在《唐探》里看到的。 丘世中更绝望了。 骅子连尼采都不知道，却写出这么好的诗歌来，苍天无眼啊！ 吃完饭，丘希贤、丘世中带着曾骅来教职工澡堂洗澡。 洗完澡返来，丘希贤把曾骅叫到书房兼卧室里。 他诚恳地问道:“曾骅，您不会怪丘伯伯隔了两个月才来接您吧。” 曾骅老实地答道:“说实话，实在苦不过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抱怨。” “抱怨我是对的！您父亲因为救我们而牺牲，伱哭得死来活来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收养您，把您扶养成才，以慰您父亲的在天之灵。” 丘希贤坐在座椅上，满脸的悲伤。 “只是我没有想到，调令来的那么快，还刻不容缓。我回到北都，一边负责重建工程物理系，一边还要把您唐阿姨，您姐您哥接返来。 我被下放来楚南的时候，您唐阿姨受牵连，只好带着您姐回娘家住。您哥被下放雍西当了知青。 组织关心，加上北外也在重建，您唐阿姨顺利地调返来，您姐被安排在北影厂做翻译，您哥被安排在前门书店上班。您的事，我也一直在努力。 关键是把您的户口调到北都来，是个大问题。 幸好学校带领非常支持我的想法，跟教育部的带领做了汇报。老顾、老陈和老开也在帮忙到处奔走...这才办成。 只是这番折腾下来，差不多两個月时间过来了。我一拿到手续就来楚南找您...” 曾骅没有出声。 现在百废待兴，上上下下一堆的事情。 丘希贤拿出一张存折，“这是机修厂和县里给您父亲的烈士抚恤金。他救了我们四个人，这八十元钱，唉....一条人命，怎么够呢！” 他摘下眼镜，搽了搽眼泪，然后把存折递给了曾骅。 “我以您的名义把这笔钱领了出来，今天叫您唐姨在银行给您存起来了，您拿着。” 曾骅接过存折，牛皮纸的皮，上面一行字，“中国人民银行存折”。 打开里面，有开户的日期：1977年5月12日。 第二行写着名字“曾骅”，“男”，账号：“xxxxxxxx12345”，盖着一个红红的公章，“中国人民银行北都分行海甸支行魏公路储蓄所”。 存款金额是八十元，自己父亲的烈士抚恤金。
丘希贤看着那张存折，突然转过头来，声音嘶哑，“孩子，您收好它。” “好的，丘伯伯。” 丘希贤等了一会才转过头来，捏着眼镜的右手，揉了揉鼻子。 “曾骅，对您的安排，我是这么想的。 在楚南贵山，您跟着我和老顾、老陈上了四年课，数理化的基础不用说。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国家会恢复高考，不是今年就是明年。 您已经拿到了贵山机修厂后辈学校的高中毕业证，应该能报考。这段时间，我想给您安排个事做着，一边做做事，一边复习。 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我听丘伯伯的安排。” “好。我拿到手续就来接您了，把您安排在哪里做临时工，我还得想想办法。不要着急，先休息几天。” “好的丘伯伯。” “您也累了，返来睡觉吧。您跟老二一间房，不要嫌弃挤。” 曾骅诚恳地答道:“丘伯伯，您都叫我把这当做自己的家，谁会嫌弃自己的家挤？” “好，好！”丘希贤含着泪，微笑地点头。 回到房间，房间不大，门旁靠墙摆着一个双开门衣柜，左右各一张一米二的床，铺着格子床单，蓝色镂花枕巾。 两床之间靠着窗户是一张书桌，整理过，整洁有序。 窗户上有窗帘，已经拉上了。 丘世中躺在床上，看到曾骅出去，猛地坐起来。 “骅子，您还有其它诗歌作品吗？” “没有。” “您有这么好的诗歌天赋，应该全身心投入出去，创造出更多震撼人心灵魂的诗歌来。” “啊——！”曾骅打了一个哈欠，“诗歌能当饭吃吗？” 现在写文章都没有稿费，搞个毛线啊！ 用爱码字，您跟舔狗暖男有什么辨别？ 狗都看不起您！ 曾骅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他轻微的呼噜声，丘世中少叹了一口气，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看着屋顶。 惆怅！ 我国诗坛，丧失了一棵好苗子。 中国诗歌啊，我真是为您操碎了心。 主卧室床上，丘希贤和唐慧菱并肩半躺在床上，磋议着事情。 “曾骅看着挺懂事的。” “是的，他从小没有妈，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很懂事的。” “他父亲是贵山机修厂职工？” “嗯，老曾以前是左近的农民。机修厂扩建，占了他们家老屋，就把他招出去做职工，养养猪、管管菜园子，在食堂打打杂工。 老曾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迥殊尊重知识，对我们几个下放的教授迥殊好，总是偷偷给我们塞东西加餐，说我们是他儿子的师长教师，他要尊师重道。 那次逢到洪灾，看到是我们落了水，老曾二话不说就跳了下来，唉！” “唉，好人啊。要不是老曾，我们这一家就要散了。”唐慧菱搂着丘希贤的腰，心有余悸。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咦，我看曾骅眉清目秀的，个子也不矮，有一米七几？” “一米七六，看他的饭量，还能少个，窜到一米七八，一米八都不是问题。” “您说他能考上大学吗？” “有把握。在机修厂后辈学校，我教物理，北理工的老顾教化学，华清的老陈教数学。他是我们最喜欢的师长教师之一。” “啊呀，这师资力量，难怪您有把握。把政治和语文好好补一补，就不是事。要是他们都能考上大学，那就好了。” 丘希贤听出爱人话里的意思，猛地坐起来，“您想干什么？我收养曾骅，是以慰老曾的在天之灵，不是给您招女婿。 再说了，阿华比曾骅大三岁了。” “女大三，抱金砖。明天我叫老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北影厂给老幺找份临时工，以后在一块上班，互相照应，多好。” “我劝您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先处处怎么了！年轻人的心思，我们不知道的。您跟我是自由恋爱，到了您女儿这里就不行了？！” “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