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5 行事严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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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王敞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这货打定了主意要“秋后算账”，对裴元来说，都算是暂时度过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然而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裴元见完了王敞，面无表情的转身，毫不理会陈百户的阻拦，直接提刀将一个房间清场。 躲在那房中避雨的官员士子，刚刚经历一群乱贼砍杀，早就被吓破了胆，没了心气劲儿。 见裴元提刀进屋，直接一哄而散。 裴元清场之后，对陈头铁吩咐道，“来取东西来生火，再来看看灶台还能用吗。若是那边淋在雨里，就在这里架个锅，烧点热汤。” 回头想找程雷响，却见他满是尴尬的跟在岳清风身后。 之前的时候，两伙人是从不同的路口到达驿站。 裴元来找岳清风交涉的时候，是单人独骑。 突袭驿站的时候，裴元怕节外生枝，也是选择和陈头铁联手。 加上黑夜和雨幕的遮掩，两边都没能照面。 程雷响倒是早知道岳清风在那边，提前有了心理建设，但是乍一碰头，还是有些心虚。 岳清风没有理会程雷响的意思，只淡淡道，“程少侠现在是官府的人，何须和我们江湖人不清不楚？淮上十三英的游魂，还在等着令尊来祭奠呢。” 话题说到了程知虎，程雷响也不知该怎么接了。 华山派诸多弟子也面上尴尬。 有些人不敢理会程雷响，有些则小声的叫一句“大师兄”。 程雷响竭力不敢来看的岳启影，也心情复杂的轻声叫了一句，“大师兄。” 程雷响讷讷的“嗯”了一声，努力想要表现的洒脱世故，却觉得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 岳清风不再理会程雷响，和门下弟子们，毫不客气的将一个房间清了场。 事情已经做下，这会儿还有什么敬畏之心？ 原本趾高气昂的让岳清风“自识卑贱”的陈百户，也仿佛才清楚眼下的处境。 他见锦衣卫都不吭声，只得无视了那些官员士子求助的目光。 裴元心中就有些不爽。 他对程雷响呵斥道，“快滚过来吧，别在那拾人现眼了。” 程雷响总算有借口不用在岳启影面前继续狼狈了，逃也似的来到裴元这边。 裴元心里清楚，他和几个手下的身体状况，已经很是糟糕。 这会儿众人，全靠一股劲儿硬顶着。 不说别人，他现在已经有脑袋昏沉的迹象了。 等会儿若是彻底发烧含混起来，只怕等再清醒过来，很多事就迟了。 裴元让程雷响来各屋里搜罗来一些纸笔，随即在屋中放下一张桌案，开始为这次白莲教的恶行做笔录。 宋春娘帮着陈头铁誉掉了一些家具，直接在屋里点起火堆。 又做好架子，将一口铁锅吊在上面。 随着屋里渐热，离火堆最近的宋春娘反倒冷的打起了摆子。 裴元知道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将众人的包袱都扔给她，口中吩咐道，“您来，帮我们烤一身能替换的衣服。” 宋春娘知道众人再穿湿衣，事后肯定会大病一场，这会儿是人人尽力的时候。 她也不顾身体返热，咬牙坚持着在火堆旁为众人烤上衣物。
裴元在宋春娘翻自己包袱的时候，就看到唐伯虎那副秘戏图仕女图已经被雨水泡坏，心中难熬难过的像是刀割一样。 这踏马是一百两啊！！！ 本就头脑开始昏沉了，情绪越发的差。 他拍着桌子暴躁道，“所有人都要口供，一个都不能少！程雷响您来叫人！” 程雷响出来，很快就驱赶了些官员、士子来到这边。 陈头铁来厨房寻了米，在锅里煮上，随后帮着程雷响维持秩序。 最先出去的，乃是南京工部署郎中杨玮。 裴元强撑着向那工部署郎中询问道，“您是朝廷官员，自然该鼎力配合我们锦衣卫办案。刚才白莲贼子肆虐，杀伤了那么多人，您可有什么线索要交代的？” 那杨玮认真想了想，摇头说道，“本官当时入睡不久，被人喊醒时，已见那些白莲教匪冲进了驿站。本官手无缚鸡之力，躲闪尚且不及，哪敢往前凑。” 裴元皱眉，正色问道，“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杨玮思索良久还是摇头，“那些人都受着脸，看不出什么特征。” 裴元松了口气，将杨玮说的录下，让他上前画押。 等他画押完了，又对他警告道，“若是以后，让我知道您还有什么隐瞒的，就把您当白莲教匪的同党拿办，让您尝尝诏狱的滋味。” 杨玮慌忙道，“本官就知道这些，绝无隐瞒。” 等杨玮出来，程雷响又唤了旁人出去。 裴元依旧是追问那些人有何线索，让他们描述那些白莲教匪有何特征。 许多读书人从小就抱着书本少大，见过的世面不多，本就胆怯懦弱，当时天黑着又下着热雨，逃命都顾不得，谁还有心思来看那白莲教匪什么样子。 裴元询问一番，便叫他们在口供上画了押。 其中也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岔子，一个江西来的秀才回答完之后，无意中看了那些正烤的衣物一眼，忽然发现其中两件似乎极其眼熟。 裴元立刻把严厉的目光看向宋春娘。 脑子已经有点含混的宋春娘，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匆忙将那两件衣服收起。 裴元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谁人秀才，低头念了念刚才登记的东西。 “您叫欧阳必进？吉安府安福县人？” 那秀才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醍醐灌顶一般，想清楚了一切！ ——现在正审他们的武官，分明就是刚才冲出去胡乱杀人的“白莲教匪”！ 如今这伙人不但公然行凶杀人，而且还回头跑来挨个梳理幸存者，寻找有没有留下破绽。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这帮人还让人留下口供画押。 这样就算事后有人想起什么不对，想要翻供，也可以凭借今天的档案，给那人扣上一个出尔反尔，别有居心的帽子！ 如此胆小包天，如此行事严密！ 至于能提供出线索的…… 那秀才看着目露凶光，按刀盯着他的程雷响，双腿情不自禁一软，瘫倒在地。 裴元拿起笔就要将刚才那行涂掉。 头也不抬的对程雷响吩咐道，“扶他出来！” 那秀才本就是怯懦之人，闻言如遭雷击，连忙膝行上前，嚎啕大哭道，“师长教师还没画押，师长教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