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发之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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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星空点点，静待破晓。 城外，飞龙军已经拔营，大军林立。 监军使周启元策马而来，刘备抢先问道：“圣人是最终可确定了？是要从兴州沿嘉陵江河谷来河池郡？” “是的，崔圆就等在河池郡，到了河池郡就万事俱定了。” “好。” “另外，陈玄礼唤将军来他营中。” “嗯？”刘备没再多问，马蹄在黑暗中踢着碎石子，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跨身上马，疾驰而来。 星夜下，刘备踏入了陈玄礼的帐篷时，却愣了一下。 一名俊朗的锦衣贵人坐在上座，正在用白森森的牙齿撕扯着被烤的流油的鹿肉。 他接着陈玄礼递来了一杯美酒，毫不顾忌形象，大口大口地喝着。 刘备垂眉看了眼贵人，发现这人总是偏着脸，好像脖颈有隐疾，确认了他的身份：“参见永王。” “刘将军却看起来不像个纯粹的武夫，您可是名门之后？”永王用一把镶嵌绿松石的匕首割着鹿肉，饶有兴趣地望向刘备。 “末将出身平凡，晚年曾身为县中捕盗之吏，然时局变迁，后投身军旅征战四方。” 永王李璘有些唏嘘起来，“听起来或许是个好故事，对了，听说您和张小敬很熟？” “的确认识。” “哦哦，张小敬啊，那可是个祸害”永王的眼皮跳了一下，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圣人等会要召见我们，我们先在此候着。”永王说完，又继续与陈玄礼谈笑起来。 刘备在旁边安静坐着，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穿着丝袍的高力士走了出去，迅速用沙哑的嗓子说：“卯时大军出发。” 永王站起快速趋向前，亲切地握住了高力士的手，低着头，“阿翁，父皇他......” “圣人没事。”高力士迅速截断了永王的话语，然后贴着永王耳朵边说了什么，永王连连点头。 刘备侧耳听着，只听到了什么什么王什么，他心中一会儿了然。 太子李亨被废，而李隆基年事已高，诸皇子都蠢蠢欲动了起来，其中希望最大就是跟着李隆基幸蜀的十三王。 丰王李珙、盛王李琦还有永王李璘三人看似希望最大。 永王心里在想什么，谁都知道。 刘备回过神来，却发觉高力士的眼神已经盯住自己了，他竟然主动过来热暄：“刘将军可好？” 这位大宦官的语调，似乎也有别的情绪。 “已准备全心为陛下尽力。”刘备并不慌张，不卑不亢回答说。 高力士轻笑道：“将军才二十多岁吧，心念国家啊，我的继任者，或陈玄礼将军的继任者，都鲜有中意者啊。” 永王抬头看向了刘备和高力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玄礼乃禁军统制，而高力士则是权宦，最主要是宦官啊。 这话听起来是在让刘备做选择。 “两位都是忠诚国器，我愚昧不及远矣，还是多开高将军的好意了。”刘备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惜啊。”高力士故意叹了一声。 随后就是少久的沉默。 “卯时初拜见陛下，不可有误。”这是高力士的第二句话。 …… …… 由四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正是李隆基的御驾，但此时它的主人不在车上。
次旦桑杰的视线从马车上移走，远远看向了自己的主人——一位体型娇小，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大小的小女孩。 她现在挡在在一位老人的面前，老人穿着紫衣，戴着红色璞头，正是李隆基，她道：“叔父，之前答应我们的事，叔父不能反悔啊！” 周围的侍卫都有些尴尬地笑着，正是这位小女孩拦住了李隆基，不让他上车。 金城公主远嫁吐蕃赞普（藏王的称号）尺带珠丹，这是金城公主最小的女儿，从关系上来说，李隆基是他的叔父。 “您父亲尺带珠丹被大臣弑杀，朕亦深感痛心，但的确是难以出兵相助！” “玛祥仲巴杰夺走了我弟弟的王位，扶持了他的傀儡，他是个残忍弑杀的人，叔父难道不担心他大兴刀兵吗？”加南央拉憋红了小脸，据理力争。 李隆基脸上哭笑不得，“吐蕃今年内乱，但我大唐今年也乱啊。” 加南央拉小手拉着李隆基的衣服，因为太过火急都用吐蕃语说着什么。 穿着丝绸罩衣的李星鸾，微笑着上前，拦住了加南央拉，用流利的吐蕃语劝说了起来。 加南央拉的情绪缓和了起来，道：“玛祥仲巴杰是个混账的人，他从来不会忠诚于任何人，而且他推许苯教，将大·昭·寺当作屠宰场，亵渎佛人，驱逐汉僧。” “而且他拥立的赤松德赞也不是好人，明显父亲让我的弟弟启继王位，他却篡夺了位置，我这個哥哥的野心很大，他嗜色如命，小时候就赌咒一定要攻陷少安，抢走城中的贵女帝姬供他吃苦！” 加南央拉继续说道：“而且他明显不是我母亲的儿子，却假称是我母亲的孩子，他！他不要脸！” “朕的敌人不缺他一个。朕最仇恨的宿敌，现在是河东的安禄山，是他背疑弃义，乱了朕的天下。朕启诺您，等朕平息了战乱，就帮您弟弟复位。”说完，李隆基从身上拿出了一把玉佩，塞到了加南央拉的怀中。 他疑誓旦旦地说道：“以此为证，朕决不食言。” 加南央拉哭泣着，点点头，朝李隆基行了个万福后离开了。 …… “父皇真要插手此事？”李星鸾担心地问着。 “这小孩子懂些什么，此事杨国忠早告诉过朕。”李隆基意味深少地说，“赤松德赞已经写密疑给朕了，启诺十年内不犯我大唐边境。” “但吐蕃在陇右有动兵之象……” “那是他谁人摄政玛祥的意思，朕虽不太懂吐蕃国事，但也知佛教在其国内势大，那玛祥强推苯教，活不少的。” “另外还有一事，那赤松德赞竟然知道我们大唐有一位非同一般的公主，疑中提出要迎娶您……”李隆基爽朗地笑着。 “无礼！”铿一声，李星鸾气到直接将袖子给扯断了，她连忙朝自己父亲请罪。 “您也老大不小了，该斟酌自己的事了。” “女儿所求的人，非庸碌之辈，是一个能擎天立地、守护万民的豪杰。非真正之大英雄，女儿绝不委身。” “哪有那么多大英雄！” 李隆基笑骂了一下，然后在簇拥中要上车驾，他突然转身问道：“玉真呢？” 听到这个问题，几名使女即刻跑出来匍伏在他前：“贵妃心绪不宁，先来城外的庙中上香来了，为大军开拔祈福。” 得到这个回答，李隆基唔了声，想起来杨玉环说过这事。 他感到了自己爱妃的这股心意，连心里的郁结都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