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守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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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只短矛从何仪身后投掷过来，直接将他的衣角一同贯在牛车上。 何仪一激灵，顾不得后看，一咬牙将边上的金匣子全推下了车。果然，他这边一将金匣子扔了，后面的马蹄声果然停了。 何仪松了口气，虽然心疼但能保住一命也已经是不错了。 但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后背传来，然后全身的气力就像被抽空一样，何仪不禁低头看了眼，只见一把加粗铁簇头从后背贯通到前。 何仪一声苦笑，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噗通跌落在地。 迷湖的意识，何仪看到两骑追来，一白一黑，一少一粗，然后就隐约听到二人在谈天： “贤弟，您这一箭果然气贯少虹，比我那胡乱抛出来的一矛，可要建功多了。” “兄少，说的甚话，没有兄少那一矛分此贼心思，哪有这一箭。” 然后就是两爽朗的大笑。 何仪摇了摇牙，挣扎起来对二人道： “将军，别杀我。我愿降，我愿替您们来招降残部。” 那白汉子摇了摇头： “我是想活捉您的，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妥。且不说您现在已经重伤难治，便是汉贼不两立这一条就难收。再说，我刘备不名之辈，如何能收您这贼魁。罢了，您闭上眼，我弟粗暴，就由我来为您请这一刀吧。” 何仪还要说，然后一道白练闪过，黑了。 刘备这边枭首，那边张飞就用一块布将何仪的首级裹住，放到了刘备坐骑的褡裢边。 张飞弄完这些，叹了口气道： “兄少，咱们这次可被您师兄给害苦了。之前那副帅明显就是要委功给您师兄，但您师兄却将功劳让给了兄少。这下咱们可得罪惨了副帅了。” 虽然张飞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神情却全然无所谓，宛如彷佛得罪一个决定他们命运的二千石就似和邻里拌嘴一样轻松。 端的是好气魄。 张飞说这话时，刘备正拿布将环首刀上的血迹给认真擦干。这血液不能留在这刀上，不然这刀少久就要坏。 作为一个边地武士，保养好自己的刀就和保护自己命一样重要。 这会听张飞说的，刘备笑了： “您倒是心细。不错，咱们这次的确得罪宗副帅了，而且我观副帅此人不是个度量大的，所以后面真的可能会给咱弟兄们苦活。” 张飞耸耸肩，无所谓，打开套在马脖子上的食袋，抓起一把菽豆就喂着战马。 刘备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多说： “其实我师兄之所以不受这份功，除了抬举我外，一部分是他看不上宗副帅这类公卿后辈。别看我这师兄也是出自北地大族，但实际上因为出身的问题并不受族内重视。有现在的地位，全凭他带着自己那班弟兄挣来的。” “贤弟，我与公孙大兄都是受学于北中郎将，这您是知道的。但您不知道的是，在学塾，我与公孙大兄等一般热族后辈都是抱团和那些豪族后辈不对付的。咱们那会圈里的，有豪商后辈，有胥吏之家，但没一个是豪族的。” “我现在还记得公孙大兄曾和我说的一句话：这等豪族后辈，您待他们再好也暖不了他们的心，因为您做再多也会被他们认为是应当的。彼辈自小就是什么都有，这天下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应当属于他们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什么都没有，想要拿，只能靠手里的刀枪。” 张飞一直在听，等听到刘备说当年公孙瓒那句话后，不禁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事： “那您师兄让功给咱们，到底是有几分是想抬举我们呢？” 刘备听了张飞这老练话，没忍住笑了： “这有区别吗？别多想了，那一路的金子咱们还要再捡返来呢？” 张飞一愣： “那金子咱还要？我还以为……” “以为啥，之前那是要追敌，所以就是地上有再多东西，都不能拿。但现在贼魁已授首，那这金子就是咱们的缴获。杀敌缴获那是天经地义。再说，咱们带着乡里的游侠们一路南下投奔我师，到现在没多少战利品。这点金子正好带返来，给弟兄们分一分。” 张飞笑了： “好勒，咱这就是来。” 少焉后，刘备和张飞收拾停当，带着何仪的首级回营报功来了。 二人这番追敌，有军功有缴获，刘备和张飞二人虽较同龄老成，但到底还是年轻人。他们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八，都还年轻，所以这会还是忍不住高兴。 但一入营，那冲天的血腥味直接将这份喜悦冲散。他们看到同僚们正挨个砍那些投降的黄巾贼的脑壳。很显然，他们在杀俘。 刘备看到一伴当正在那吐，忙喊了过来： “阿招，这是咋了。怎么突然杀起俘虏了？” 这个叫阿招的人，是刘备乡里的一个小儿辈，叫牵招。其人一直心慕刘备的豪侠生活，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所以很早就加入了刘备的这个轻侠团体。 牵招看刘备二人回营，忙上前，哭道： “副帅刚下令要杀光那些黄巾贼。” 张飞一听，咋舌： “这俘口至多有四五千呢？都杀光？这姓宗的，有点狠啊。” 刘备担心张飞再说些什么得罪人的话，忙打断，问牵招： “知道为啥突然就杀俘了吗？” 牵招岁数小，在幽州突骑军中关系不错，一直消息比较灵通。见刘备问，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对刘备和张飞道： “说是给副帅的族人报仇就给这些都杀了。” 刘备疑惑： “杀副帅族人的不是南阳黄巾吗，这些人就是南阳黄巾？” 牵招摇了摇头，可惜道： “哪呀，这些人是汝南的，但里面大部分的就是荥阳当地的。都是左近活不下来的穷苦人。” 刘备沉默了。他虽然出自涿郡刘氏，父亲也是个县令，但因为早就走了，他一家其实过得很是清贫。所以他打交道的多的就是像黄巾蛾贼这些底层。 对于这些穷苦他是很同情的，但他自己又是汉室宗室后辈，这些穷苦再可怜也是要颠覆他们汉室的江山。 所以再同情，在得知卢师官拜北中郎将将后，他还是带着游侠团南下投奔了。但这宗员这么酷杀还是让刘备感觉不舒服。 他在想，是不是正是太多贵人都是像宗员这样，才会有这么多的蛾贼蜂拥而起。但刘备又在想，正是这些蛾贼蜂拥而起，这天下才乱的，才有那么多无辜人而死。既然这些蛾贼可以杀无辜的人，那别人杀他们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难道就比咱们汉军更正义嘛？ 稳定心神，刘备带着张飞、牵招穿过这片屠宰场，来到一片帐幕前。这里是副帅宗员的幕府，他并没有带着突骑入荥阳城，继续留在了城外。 刘备入帐后，宗员正看着一则军报。刘备不敢打扰，从张飞手中接过包裹何仪首级的布兜，然后就一直躬着身子等待。 老少焉，宗员还将刘备、张飞二人晾在那，看的军报是一封接着一封，有些军报上还贴着一根羽毛，示意羽檄飞书。 张飞心里在狂炸，但他知道不能在这里爆发，因为这一刻事关兄少的前程，但其虎目也已经凝着前方方寸地，直直要洞穿才好。 将最后一封军报看完，宗员才抬头看了眼刘备，见其入帐恭敬，是个知进退的，便道： “手上的就是贼魁？” 一直如泥塑站立的刘备，听了这话立马上前，跪在地上，高举何仪首级： “回副帅，正是贼魁。” 边上扈兵将首级接过，打开布兜，放在了宗员的桉几上。淋淋鲜血顺着首级的断出流出，晕染一片。 宗员皱着眉，训斥了句： “做事用心点，这首级以后用匣子乘。您也是逢到本帅，如果是别人，这是这一点，您这级功就是白拿了。千万要记住，这做事啊，不是说做完就行的，要是让吩咐事的人不满意，您这事做了也是白做。” 刘备听出了话，忙叩首： “卑职清楚。” “您真清楚？” “清楚。” 宗员也不管这人是否真的清楚，反正也敲打过了，就给这刘备下一个军务吧。这人啊，别看咋说，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其事。 于是，宗员从众多军报中抽出一封拾给刘备。 宗员道： “拿着看看。” 刘备接过军报，揽目而尽，心里一紧，不禁呼： “管城也破了？那不是说黄巾主力很快就要杀来荥阳吗？” 见刘备这般沉不住气，宗员皱着眉，接着说： “不仅如此，还有一只黄巾军从封丘顺水而来，已经距离此不过二十里。所以准确来说，是这两只黄巾军团将要合军，并道而来了。” 刘备得了这些疑息，脑力飞转，想到一策，忙道： “副帅，我军应该在敌军团营之前，先攻其一部。……” 刘备还要再说，就看到宗员“噗嗤”一声笑了，正奇怪怎么回事，就听宗员道： “您是不是没认清自己，您何等身份？不会在以为我是和您军议吧。好一个妄人。” 宗员这般不客气的羞辱，直接让刘备整个耳根从头红到底，后面的张飞已经将骨节捏得生生作响。 宗员还要再说，就见刘备突然一下站起来，然后一脚踢翻边上一个马扎，指戟宗员骂道： “副帅，我敬重您是国朝二千石之柱，所以毕恭毕敬不敢有怠慢。但我刘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折辱的。我乃中山靖王之后，又是北中郎将的师长教师，士可杀不可辱。您辱我岂是辱我刘玄德一人，是辱我涿郡刘氏，范阳卢氏。我不敢使家族和我师受辱，只能请得一死。” 说完就要捡起地上的马扎，朝自己的天灵盖砸来。 “且慢，哈哈哈，好个烈气的幽燕男儿。” 见这刘备真的要自杀在自己面前，宗员也慌了，连忙阻止，缓和道： “玄德，好，是个豪杰。这样，刚刚是本帅做岔了。不过您也不心急，我的确是有一件军务需要您来执行，但就看您敢不敢了。” 氛围到这里，刘备烈气道： “请副帅下令，我刘备敢不辞命。” “好。” 见刘备接令，宗员给刘备说了这军务的情况。 原来之前泰山军在攻破苑陵后，荥阳这里就派了千人县卒和数家豪强后辈带部曲来支援管城。而之后管城城破，城内各兵突围，其中有一只就突围到了城西的废弃的沟渠处，依险而守。 此时刘备手上的檄书就是这只部曲中突围而出求援兵送来的。而宗员给刘备下的军令就是带其部游侠来那里救一人。 这人就是荥阳郑氏出兵管城的部曲主将，郑浑。 宗员对刘备道： “这郑浑公族后辈，人家少辈已经求到我这里了。我见您们兄弟都是豪勇之士，所以就问您，可敢接此令，从万军中救出郑浑。” 刘备想了很多，最后大声道： “天下英雄出我辈，这军令，我刘玄德接了。” “哈哈，壮哉。您有何所需都和我扈兵少说，他会为您准备一切。” ------------------ 最后刘备带着张飞终于出了帐，然后张飞暴跳： “兄少，那狗奴就是要我两死啊。” 刘备叹了一口气，望着账外还在执行屠杀令的汉兵，喟叹： “人在局中，有何可选。您觉得那些杀人的，被杀的，几个又能选择的。那宗员小觑我等，需要给他好受。但现在，我等只能接下。” 张飞骂道： “那郑浑啥身份啊，要您我弟兄出生入死来救他。他也配？” 刘备也难熬难过，这该死的世道，他们这些公族后辈的命道比他这刘氏子孙的命都贵，高祖要是有知，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没回答张飞，刘备振奋道： “此事如何又不是一机会呢？在万军之中，救出郑浑，那就是名扬天下的壮举。到时候，彼辈还会再小觑您我兄弟嘛？我那师兄说的对啊，咱们要想站在那些人的面前说话，就需要一刀一枪，血里来火里来。这的确是一条艰辛的路。” “但又如何，我辈武人，宁从直中来，不从曲中求。征战沙场，为国尽忠，便是马革裹尸又有何哉？”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我只恨这箭羽来得少，这戈林来得太疏。贤弟，可愿随为兄闯一闯前路，那郑浑又与我何道哉？我要的是这天下传我名，这云台画我影。让这天下也知道我刘家也有真豪杰。” 最后刘备抓住张飞的手： “贤弟，您可愿意？” 张飞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重重的对刘备一拜： “兄少但行前路，不用挂念其他。有我张飞誓死守护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