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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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太太想错了一点。 林恩·弗拉斯卡身上的袍子并不属于神职人员，那是一件修士袍，和修女一样，属于自愿奉献的疑徒，或者说，高级疑徒。 穿上这身衣服会让动作不那么方便，但有个益处——它能罩住全身，防止血液溅到里面的衬衫上。 不过林恩随机应变，在关键时刻想到了好主意，那就是用绳子。这是威尔斯师长教师给予的启发，林恩很感开他。 现在，修士已经脱下了少袍，把它和那串头骨之中的第三个一起装进了手提箱。 收拾好了东西，自然要离开凶案现场，林恩可不想留在这里然后被治安官给堵个正着。 在镇里，治安官就是绝对的权威，他不仅管理治安，还有其他一切事务，只有城市里才会把治安局和政务厅的职责分开。 这样的人不仅有权力，手底下往往还有不少人和枪。 林恩走上梯子之前，还没忘记把威尔斯师长教师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昏迷的赏金猎人身上，否则的话，第二天起来他一定会感冒。 等到处理好包含登记簿在内的一切线索，他提着手提箱，锁好旅馆门，然后离开了罗娜德镇。 ..... 郊外的树林边，林恩正在用一把短刀挖坑，他很小心，因为这刀的锋刃用炼金毒药淬过，如果划出伤口会很麻烦。 一个人头大小的土坑渐渐成型，他把那颗从地窖里带出来的头骨放出去，然后将自己的双手在胸前相握。 “抱歉，我又忘了您的名字。” “但您曾经为家父做事，我理应替您复仇。” “可惜，那些赏金猎人和侦察的查案能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否则也用不着我来脱手。” “不管怎么说，凶手已经魂归炼狱，就这样吧，我还要来帝都完成最后的任务。” “以复仇与黑夜女神之名。” “愿您安眠。” 林恩把头骨埋起来的同时，时间到了清晨，远处传来隐约的打鸣声，罗娜德镇也快要苏醒。 等到公鸡对领地的宣示动作结束，修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边。 没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 蒸汽列车驶入帝都，这座奇迹之城是帝国的大脑和心脏，经济和政治的绝对中心。 这里夜夜笙歌，只不过被蒸汽所笼罩，不身临其境，则难以感受到其繁华。 然而林恩进入市区以后依然没感受到，因为他来的是林荫区，这是个平民区。 之所以要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这不是他的任务，他要先来教堂报到，毕竟现在的他是一名修士。 阴谋之夜以后，教廷在半年内退缩到了炎热的南边，帝都里的七個教堂被推倒了六个，剩下的唯一一个白蔷薇教堂，也是因为地处不重要的林荫区，而且很小很小，才得以幸免。 林恩没有买或者租一匹马，他在火车站找巡警打听完路线以后，选择乘坐公共马车。 这是他的习惯，如无需要，他更愿意混在人群里。 几经辗转，他提着皮箱站在了教堂前。 “您好，我是一等修士林恩·弗拉斯卡，这是我的调动书。” 林恩把一张戳着印章的纸交给门口的修女。 这位女士大概在六十到六十五岁之间，作为一名修女，她的年纪算是很大了，面容倒是很慈祥，谁看了都会想起自己的祖母。 她穿着一件纯黑色修士袍，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腿有点轻微的生锈。

林恩只粗略地扫了一下人，更多的精力用来打量这座教堂。 果然和预期一样又小又旧，门前左右两尊少着翅膀的神仆浮雕都没有清理得太洁净，看样子和帝国北部的其它教堂一样，都是混一天算一天。 教廷已经很难影响到这些地方，更别说帝都，也许哪天就有人拿着行政命令来把房子都拆了，打扫洁净属实没有多大需要。 “神父已经说过有新的修士会来，请进。” 老修女花了好半天，终于确认了调动文书的真伪。 不是她性格谨慎多疑，而是因为调动一名普通修士的情况很少见，甚至可以说基本不会发生。 唯一的可能性是，从南边往北方调。 基于目前帝国和教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一切从南向北的人事调动，都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贬谪，甚至流放。 所以如果林恩得罪了某位小有权势的人物，比如中枢左近几个教区的某位神父，那么他被发配到帝都来倒也正常。 在这里，就算是白蔷薇教堂的主事人莫汉神父，都只能在砖墙围绕的院子里才有话语权，相比之下，如果是南边教区的神父，地位甚至堪比当地的探少....什么的。 至于他是否有可能得罪了地位更高的人，老修女的想法是，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流放太过残忍了。 林恩跟着老修女走入冷清的教堂，穿过后门，眼前有一座堆积着落叶的干涸水池，再往后就是一座二层小楼。 “平时我们都住在这里，包括莫汉神父。” 修女一边领路一边向林恩介绍，“除开神父，这里有六名修士，您是第七个，噢，还有一名清洁女工。” 林恩看到，几个修士都坐在宿舍楼的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二男三女，都上了年纪。 白蔷薇教堂已经很久没来过年轻人了。 “这位是新来的林恩·弗拉斯卡修士。” 领路的修女冲其他人介绍道，另一个修女站起身来。 “噢，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请稍等一下，我来叫莫汉神父，他在房间里看书。” “是的，神父不喜欢晒太阳。” “他好像训示录里提到的吸血鬼。” “世上哪来的吸血鬼，我是说，谁也没有见过。” 报疑的修女走了，其他人在门口嘻嘻哈哈。 放在南边，几名修士绝对不敢偷偷议论一位神父，那是真正的神职人员，足以改变教堂内其他人的生活状态。 但这里是帝都，教廷影响力最弱的地方，神父不会蠢到跟自己人过不来。 而且，那位莫汉神父的脾气非常好，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几位年迈的修士。 林恩站在阳光里等着，同时偷听这群懒散修士的闲聊，感觉还挺惬意，他很少有相似的感受。 这种静谧一直继续到一声尖叫响起。 习惯了血和死亡的林恩在第一秒就意识到楼上肯定出了事，那叫声里饱含恐惧，他听得多了，但那些修士的反应却很迟钝，足足过了三秒才大眼瞪小眼地站起来。 林恩默不作声，跟着所有人一起上了楼。 刚才谁人上来叫神父的修女坐在地上，用手倒撑着身子，慌乱地往后爬。 她的面前，那位神父阁下的房门紧闭，某种液体从门缝下面流出来，量很大。 林恩不需要凑近看也知道，那绝对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