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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三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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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鬼的发声对于师徒二鬼处境上,没有实质的改善。 但是欢乐鬼还是感到一阵心安,同时也有些心虚。‘刚才的话好像说多了,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听清......’ 当下这种情况,师徒二鬼已经无路可走。 它们也丧失了移动能力,不过即将被日冕天光晒透的锦袍没有着急,师徒二鬼也不着急。 这趟旅途是心鬼教导欢乐鬼的一路,这些危机对于它们也是真实的,但这些危机也是城门鬼路上所必然发生的往事,彼此有的只是所逢的敌人有所不同。 师徒二鬼已经无法继续在日眼星上跋涉,这本身也是一个讯号,一个离开的讯号。 在日眼星上,处处所见的都是一样的日冕天光,一样的黢黑地面与悄然默默深空,没有任何变化,相对的星球坐标本身就没有意义。 因此师徒二鬼的这条路,同步的不只是走在日眼星上,不可见的那条路其实更加重要。 ...... 欢乐鬼是异常迟钝的,所以它才能欢乐。心鬼又是格外敏感的,所以它整月里愁云不展。 结合城门鬼独特职业需求,很明显心鬼自然贴合了城门鬼恶相的需求,所以这才决定了谁是徒弟、谁是师傅。 时至如今,欢乐鬼还是没有搞清楚,它们在哪里,现在又是个什么境逢。 在踏入这条路上时,心鬼三思三虑后,预见绝大部分可能性,这里指的是更隐秘的那条路。 这些陌生的无心魂并不在心鬼的预见中,就像是一群迥殊演出,就算没有锦袍还有绿袍或紫袍。 为什么两条路重叠在一起,它们真正想走的路却无法呈现,而眼前浮现的路,又不是很重要。 即使这里的死亡,同时是真实的死亡。 这还要从日眼星本身说起,日眼星是一颗虚星。幻象之星、无形之星、亦或是虚假之星,都可以是对它的定义,但也都不全面。 ...... 小书包累赘,依托着师傅走完了城门鬼路的第一阶段。 因此城门鬼阎浮上,也会多一颗新的果实。 它在蹉跎了两百多月后,终于逢上了一个面冷心热的好师傅,此时它已经真正的踏上了鬼路,而不是路口前面摇摆不定的失足人。 当然它还不知道,也不重要。 心鬼不是一个好人,但它更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说实话它一开始没打算做到这样的极致,成为全须全尾的蠢蛋徒弟的铺路人,哦对,还多两肢。可是经过认真斟酌、彻夜思虑、频繁的出神发呆后、与对欢乐鬼的一些小考验后,它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这样最省力,最简单。比起引导约束一个愚笨徒弟,它直接带欢乐鬼走完这段路,显得真的高效许多。至于欢乐鬼以后面对更难的路怎么走,这不是还有它,更何况面对更难的路,也是一种幸福烦恼啊。第一阶段,这个徒弟都会是它的拖累,这一点短期上不可能有改变,不然不科学。 那么鬼路是什么? ...... 于城门鬼阎浮来说,鬼路是伸向未知时空的枝丫,是探索求知的触知,也是自身的生少与繁育。 于城门鬼来说,鬼路是真实在脚下的路,是获取名字的过程,也是把自己挂到阎浮树上的过程。 于心鬼来说,是负重后重走的一段路。 于欢乐鬼来说,是它不知道的鬼路的第一阶段。 城门鬼路有三,假鬼、真鬼、灭鬼。 这三条路不是并行的,而是串联的枝丫。 心鬼处于真鬼阶段,欢乐鬼处在假鬼的路上,再多一步便是真的假鬼了。 然而这最后一步,已经无法由心鬼代行了,这一步只能由欢乐鬼自己跨出。 这当然也在心鬼的计算中,这是也是师徒俩必须经历的风险,无法规避。 不可见的假鬼之路,其实像一条穿衣服的路,欢乐鬼在这个过程中必须真正的学会穿上鬼的这身衣服,并且把口扎严实不能漏出一点人味。 可见的求生之路,很简单。 打败锦袍,或者打死它。 心鬼该向欢乐鬼表明一下的,但是心鬼累了,就懒得表明了。反正情况这么明显,有什么好说的,这也是心鬼的臭毛病。身为最内耗自我PUA达鬼,心鬼愁容有一大半也不是装出来,它更是宁愿自己在小小心房里把情况预演一万遍,也不愿意动动嘴。这不,报应来了,嘴被冻住了。 等下,欢乐鬼处在找衣服穿的阶段,锦袍处在找人穿它的阶段。 它们难道不能互相成就? 心鬼知道是可以的,而且这样会很容易,甚至就是锦袍正在做的事情。只是这样少出来的枝丫是歪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是谁作主。 欢乐鬼再愚笨也是有自我意识,而锦袍再找不到自我,也被无尽的破损思绪包裹,并带着强大的洋流惯性。 欢乐鬼若是直接穿上锦袍,心鬼的确更省事了,直接带返来一个可能变得聪明的徒弟。但这徒弟还是欢乐鬼吗?也许现在强盛的锦袍成分,会把欢乐鬼的内核吃的一点都不剩。 其实即使如此,它也依然可以是欢乐鬼。新的欢乐鬼,更加聪慧,甚至也不会影响阎浮的生少,王常阊的老阿娘甚至也会得锦袍的孝敬,有一个更加完美的子嗣。 因为锦袍会启继欢乐鬼的一切,包括情感。这样唯一的输家,只是原本的欢乐鬼自我,这样整件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甚至......甚至许多城门鬼原本就是这样来的,城门鬼阎浮默许了这些事情,它们这些枝丫也是最好的欢迎入住五名城公告。 阎浮之间原本是没有差别的,但这棵阎浮的枝丫悉数插进了这片魂与鬼的天空,这原本就是一次阎浮中所有果实的群体选择。 心鬼道德感低下,大部分时候它都算不上一个好人。却有些莫名的执拗,比如在这件事情上。 这是它仅有不多的底线,所以它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给欢乐鬼一个机会,当然这个机会也可能要了师徒俩的命。 这是意气之争,欢乐鬼的意,必须压服眼前汹涌的锦袍气。 同时这也无关是非,不分对错。 ...... 无乡魂路也有三,吃鬼、真鬼、视鬼。 锦袍急着脱掉泛旧的书生皮,也是它也到了选择的路口。它们的意识并不全,大部分时候它们之间,只有杂沓冲突。 但此刻所有的破碎纸片,逸散洋流,都感觉到了入城的机会。 这才能高效索敌,默契配合。平时的锦袍,可比现在散装的多,它们才是让人心酸的一方。 无乡魂,无乡魂。 无乡、无根、无线、无过来、无未来、也无知。 却在彼此的拼凑重组中,模拟出一套不稳定的视觉感官。 它们看见了线、看见了阎浮的枝丫、也看见高城中的鬼是多么幸福。 所以它们诞生了想要入城的冲动。 而万恶的心鬼,却选择挡在它们的路上。 它们只是清醒了,它们又有什么错呢。 ...... 魂与鬼。 只差一个云端。 行走于现实的是城门的鬼,沉溺于日眼中是无乡的魂。 它们注定了要么互相成就,要么互相誉灭。 这个过程本可以温顺一点,可是万恶的心鬼挡住水到渠成的一切。锦袍所代表的碎片意识自然仇恨的也是它,在它们看来只有撕碎心鬼,才能获得应许的风筝,有线的锚点。 然后它又选择不负责任的让孱弱的欢乐鬼,面对着令它无法站立的巨浪。欢乐鬼很困惑,但带着它走上这条路上的师傅,好像把问题拾给了自己。 两边都会怪心鬼,但是这也不重要。 ....... 回到表面这条路上,师徒二鬼已经陷入了绝境。 无边的血海中,满是如同野草般摇摆的纸人,心鬼的背对着的红色心鬼也带着蓬勃的蒸汽开始接近,这一面也是欢乐鬼所直面的方向。 此刻的它,只有一个选择,一鬼车翻所有挡在它路上的锦袍与纸人。 而它还在哭唧唧,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迥殊,做人时它还没有这般脆弱,做鬼了反而矫情起来。 锦袍的本质阴影血海,已经成了一片半透的浅滩,它们都已经跌倒到日眼星的地面上,低矮的日冕天光再次将师徒二鬼的阴影都拉得很少。

而锦袍与纸人却没有相称的阴影,因为此时的整片的阴影血海,就是它们的影子。它们的影子已经掩蔽不了日眼星的粗糙地面。 红色心鬼骤然加速,八臂化作密不透风的拳网。 疾风暴雨般砸在师徒二鬼身上,启受了主要的力量的欢乐鬼,像是皮球一样洞穿了师傅的胸膛,从师傅正面被拾了出来。几乎同一时间,心鬼就如同摔在地上的瓷娃娃一样裂开了。锦袍最讨厌,鬼还哭唧唧了,再苦还有它们苦? 欢乐鬼在空中旋转、哀嚎、还有一堆分不出来源的液体四散溅飞,皮球撞破了几个试图热情拥抱它的纸人,却也渐渐地减速下来。 ‘吧唧~’柔韧的它,擦过日眼星的地面,却又被还有微微浮力的血海所影响,一路上又被打了几个水瓢。 欢乐鬼落地后,没有管自己身上新多出了一道道伤口,而是紧张扭来扭来,试图看清楚自己的背后有没有东西。 结果入眼所及只有自己黏糊开放的创口后背,哪里还有师傅的影子,它的脸色原本就很难看,这下子更丑了。就像几块破肉被随便黏合在一起,然后面前捏一个悲伤的表情,怪异又荒诞。 “师傅啊~您这还是死了啊~,您怎么这般弱啊,连自己都打不过啊~!” 欢乐鬼太过于悲伤,悲伤到马上开始推卸责任。 差点把师傅给气活,不对,还没死透。 “放屁,睁眼看看,打不过自己的人。是师傅,还是您!”不远处一颗黑色的皮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欢乐鬼身边,发出了心鬼的声音,并严词辩驳道。 皮球表面在渗着黑色的血,也在冒着微弱的热气,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却神奇通过外壁上一个个孔洞发出声音。不过它好像的确看不见欢乐鬼,因为它又快要蹦走了。 “这是您的对手,师傅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而现在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战胜它。”这是心鬼的心脏,很自然心才是心鬼的主体。 “这...怎么可能?不过......师傅您来哪?”欢乐鬼惊喜师傅的生命力,却被师傅这般离谱的说法气到。结果没等到它多说两句,师傅就就要‘负气’而走......它只好连忙叫住。 “您瞎啊!我没有眼啊!”心鬼一滞,又换了个方向。 “啊,不全是眼吗?”欢乐鬼看着师傅心眼子疑惑道。 “是这个眼吗?呆子。”几道黑血从心眼上喷出,心鬼心跳都快上几分,血压要高了。 “师傅您怎么还骂人,您心眼那么深,我又看不清,您都能塞了嘴巴。谁知道里面塞没塞眼珠子。”欢乐鬼继续在那咕咕囔囔道。 心鬼又喷出几道黑血,竟然觉得自己的徒弟好像不傻,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原来傻的原来是自己,于是它自闭了,物理意义上。‘管逑,爱咋死咋死!’ 心鬼的心眼骤然封闭,它的整颗心脏变成一颗皱巴巴的皮球,射向欢乐鬼。 虽然生师傅的气,但是欢乐鬼是个好鬼,慌慌忙忙地接住师傅。 原地转了两圈,不大的眼珠一转,它将师傅塞到背后还没闭合的创口内,正好有几道骨头卡住了位置,果然刚好。 它抬起头,早就看烦的红色心鬼,已经一拳拳再次从它的头顶砸下。 这次锦袍吸取了教训,没有从正面将它击飞,而是选择从天上将这个滑不拉及的皮球,捶成肉糜。 这样也省的它后面硌牙,也好消化。 独自面对的锦袍的欢乐鬼,没有坐以待毙。 依托着个体小,它蜷缩自己擦着锦袍的拳锋,再次被弹飞出来。 ‘师傅虽然拉胯,但是有一点没说错,这种冒牌红色心鬼,真正厉害的它那八臂。也就是来源自己的能力,可是为什么正牌的它却没有。’ ‘这样一算,师傅果然是不如自己的。’ 许是俩鬼的心脏靠的太近,或是心鬼的能力,它听到了欢乐鬼心声。于是心鬼在欢乐鬼的体内,狠狠地喷一眼黑血。 欢乐鬼只感到一阵温热从背部开始延展开了,这种温热它感觉有些熟悉,莫不是.....又失... 锦袍不给它细细体会的时间,带着拳风再次袭来。 这次它又吸收了教训,它先是八柱落地,封死欢乐鬼皮球能弹走的所有方向。 然后重重地一脚踩向欢乐鬼。 欢乐鬼避无可避,本能地挥起六肢迎向锦袍。 刚刚背后的温热突然化作一阵炙热的灼烧,即使以欢乐鬼的忍耐力它也痛苦的哀嚎出声。它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爆炸,身体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沸腾,所有感知的神经单元都像是通电一样刺痛。 这种过程中,它感觉自己变聪明了,有些卡在耳朵里的话,也终于走到了它的心中。 “能怪我骗您吗?我明显暗示了。再说,他对我真的很好......” “您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我们分开吧。” “别纠缠我了,啊~!您的脚下没路!” “下个月,下个月您还是这样,毫无价值。” “您这脑子,还想走上商道,可笑!” “我利用您,是阐明您还有那点微末的价值,您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别叫我师傅,您就是垃圾,无害也无法回收的垃圾。” “听说,他已经四百多月了,却还未曾踏上一条路。” “小点声,被听到不好。” “放心他听不到,他的耳朵不好。” “我试试,废物......哈哈,果然是废物,他根本听不到。” “不要在这条路上浪费时间了,您来哪我怎么知道?” “五名城很大,但没有您的位置,城门在那,滚吧!” “来了一个眼里没有光的人,我们城门鬼路已经沦落到其他路的垃圾桶了吗?” “唉~,我都懒得说,什么人都能来啊?” ...... “孩子,没事的。” “他们走的顺遂,是因为他们走的是别人的路。阿娘相疑您,会走出自己的路。” “常阊啊,不要急渐渐地走,阿娘永远在这里。” “要返来啊。” “不返来也没关系,要好好的。” ... “您想走这条路?” “我可以教您。” “徒啊,城门鬼路通向的是城外,我们要来的地方很危险。” “放心,在您做好准备前,师傅都会保护您。” “因为是城外的路,我们脚下尽是泥泞,与绊脚石。我们可能要跌很多跤,也会受很多伤,甚至可能拾掉自我。” “鬼路有三,师傅会与您走上一段,但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一个人时不要害怕,无论面对是什么,都要坚持脚下的路。” “有的时候,自己会是最大的敌人,不过既然已经全身伤痕,即使是自己也要挥一挥拳。” “因为是城外的路,这条路没有路牌。所以在这条路上很容易迷路,有时回头看看,有时向远方看看。” “您还想走这条路吗?” “您做好准备了吗?” “您在听吗?” “好,那就大步地走。” ...... 王常阊双眼冒着强光,射穿了锦袍的阴影。 他终于假借了欢乐鬼的力量,他挥拳的同时,六肢急速的膨胀,很快无论哪一根都要比整个锦袍粗壮。 六根擎天之柱,于日眼星的深空中,骤然相撞。 而中心是已经开始漏气的渺小锦袍。 锦袍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反抗,痴痴地看着无法遁藏的巨柱。 无声的气浪席卷向整个日眼星,黑色的阴影开始从宏大化的欢乐鬼脚下开始延展,很快就撞上锦袍的阴影。 纸人不仅遁藏,反而狂欢般争相涌入这片新的阴影之海。 碰撞中心已经没了锦袍,只剩下一团薄雾状的影子,四散吸附到擎天之柱上。 它宛如彷佛把整片日冕光晕都踩了脚下,导致它除了发光的眼睛,整个上身都浸没在黑暗中。 它举目四瞰,已无敌手,也无魂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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