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生如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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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连生从祠堂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摇曳不定的油灯，一只惨白的眼睛不安分地转动着，朝着老旧牌坊处，也是古街的出入口走来。 他的步伐最开始很快，但渐渐地却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距离牌坊五十米的位置。 从牌坊处入侵出去的白雾扩散的速度很快，现在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在逢到油灯时障碍了一下，但又猛地冲了过来。 就像是一阵风，瞬间将油灯吹灭。 何连生脸上的阴冷变化，多了一抹凝重，“能入侵太平古镇，果然是有些手段，而且这白雾感觉有些熟悉，会是那一位吗？不对不对，银儿说只要没有契机，那一位不会离开的位置。或者说，这是有人借用了的灵异力量？” 左近的小巷中走出了一个约莫五十的妇女，这个女人很显老，而且衣着作风老旧，和现代这个社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手上同样提着一盏油灯。 可惜她手上的油灯同样没有逃过白雾的侵蚀，只是接触的瞬间便被袪除。 女子脸色大变，想要退却却发现白雾早已经将自己笼罩，只不过没有立即引发某种袭击或者灵异力量。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再次看向同样身处浓雾中的何边生，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入侵太平古镇的家伙，居然连我们的感知都没有屏蔽？难不成真有什么好心人？还有您刚才说的指的是谁，难不成是您招惹来的敌人，要让我们伴着您一起遭殃？” 她的声音嘶哑，言语间带着浓浓的嘲弄，以及对何连生的不满。 何连生轻哼一声，“我们不会招惹外面的驭鬼者，这是规矩，自然也不会将麻烦带到镇里边来。至于？银儿每次返来的时候，都会说起和平饭店和‘店少’，难道您没听？” 女子愣了一下，“会是吗？” 显然，她也是知道和平饭店和“店少”的，四下张望着，面色凝重道：“根据这鬼域的情况来看，似乎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但银儿不是说要来某个地方肯定会有充足的理由吗，难不成还是有人招惹了？会不会是银儿？” “无论如何，人已经来了，咱们就要做好接待的准备。或许这是一次机会也说不定。”何连生脸色变幻，心中却很是无奈。 形势比人强，想他堂堂第三代招魂人，就算基本不出太平古镇，但也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存在。 现在倒好，被人打上门来，偏偏他还要笑脸相迎。 不过也不算拾人。 按照何银儿的说法，那“店少”有着认知障碍，或者说是滤镜，并不会站在灵异的角度来看世界，而是站在普通人的视角。 如此一来，那就以普通人的方式交流吧，说不定还能给镇上带来一些新的东西。 可那女子还是不放过他，冷笑道：“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被打怕了。上次银儿被人接过，您派过来的东西可是有来无回，还差点被追踪袭击祠堂。” “您说够了没有？”何连生冷冷地看了过来。 妇女冷笑连连，但显然是忌惮着何连生的，所以并没有继续开口，但那眼中的恶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很快，身后的青石路上，一个没有五官、身材高大的须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诡异地出现了，并且一步步地向着这边走来，他没有五官，自然也没办法说话，就在空中比划写下了几个大字：“我来了。” “半天才凑了三个，还有一个被堵到了牌坊外。换做十五年前，随便都能拉出二十几号人，果然镇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嫁到这里来，害我整天守寡。”妇女的语气十分恶毒。 何连生头也不回地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等着吧。老刘在镇外，估计怕是进不来了。希望地不会留太久吧。” 他的地位明显不简单，有决策权，只一开口，尽管那妇女再不情愿也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可他们没走出两步，就再度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盯着前方。 在浓郁的白雾中，牌坊渐渐变得隐约模糊。 不知什么时候，牌坊的模糊景象下方突兀地多出了两道身影，站在那门下，并且像是发现了他们似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脚步声很正常，就好像是两个普通人正在从雾中走出来，但何连生三人却是面色凝重。 终于，那两道身影走到了近前，正是从门口出去的林远和周登，只不过原本略显轻佻的周登此时却是一脸严肃地跟在林远身后，眼睛时不时地瞄向林远，带着浓浓的惊惧与不安。 此时的林远同样和之前有所不同，古波无惊的脸上，双眼已经被浓雾占据。 无数的浓雾在其中翻涌，似乎是太多了，让他的眼眶无法容纳这么多的白雾，所以这些白雾都溢了出来，同时周边的雾也更浓了。 是“店少！” 何银儿和何连生说起“店少”的时候，也会认真描述一下“店少”的相貌，为的就是避免碰头后认出来，动了手，那可就没办法留手了。 没有留下画像、照片，也是担心“店少”会被这些留下的影像影响，造成灵异入侵。 可是和何银儿描述中的“店少”，现在出现的林远明显更相符灵异事件的形象，而不是谁人普普通通的饭店老板。 忽然间，林远眼中浓雾迅速消散，重新变回了正常人的瞳孔，就连四周的浓雾都散开了些许，从原本的伸手难见五指，变成了一片薄雾。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景后，苦笑着拍了拍脑门，“我不会是生病了吧，居然又失来了一小段时间的记忆。” 一旁的周登松了口气，现在这样的“店少”才是他熟悉的。 刚才谁人，太可骇了。 而对面的何连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惊惧的表情消散，凶狠的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而别扭的笑容，“这位是和平饭店的林远林老板吧，我是何连生，何银儿的爷爷。银儿返来后经常和我说起店里的事情，也多亏了林老板的照顾，让那孩子没有被人欺负。” 林远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何连生，脸上止不住的错愕，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一样。 这态度让何连生面色难看，但却不得不继续维持笑容，让他那原本就十辨别扭的模样，看着更加的古怪而诡异。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银儿的爷爷也走上了这条路。之前有人和我说生物科技很贵，这样看来何大爷以前的家底也很丰厚才是，居然能做得起这种手术，向死而生，成为了一只大猩猩。” 林远话音落下，何连生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还没来得及低头，就感觉到细细的绒毛从脸上少了出来。 何银儿将和平饭店的情报分享到太平古镇，自然也是包括了“店少”对于异类的视角。 何连生是异类，会变成大猩猩也在预料之中，只是听到归听到，现在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无力感还是让人感到惊惧。 作为第三代招魂人，虽然上次与林远隔空交手输得很惨。 但那一次他并没有施展出全力，所以也不认为自己面对“店少”时会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可现在真正逢到才发现，这哪里是没有还手之力，而是根本不知道“店少”的灵异力量是如何展开的。 他的身体在“店少”的一句话中从人变成了大猩猩，自身却是一点儿异样都感觉不到。 就好像他本身就应该是大猩猩而不是人一样，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何连生也感觉到恐惧与不安。 偏偏再惊惧、再不安，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林远。 何银儿曾经说过，“店少”虽然看上来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规律，但其实分析其内核还是能够发现“店少”遵循的规律很简单： 人设，与身份！ “店少”的眼中有滤镜，看人看事看物都有着自己的认知，而当这些人、这些事、这些物做出不相符“店少”认知的举动，就会遭受到“店少”的灵异袭击。 这种规律很简单，但也很难。 简单是因为大部分人哪怕只是无意识地动作，也不会违反这条规律，他们本身就在扮演着他们自己，自然不会违反规律。 但如果知道了这条规律，明显很正常的动作，也会变得紧张起来。 就像现在，何连生明显就是何银儿的爷爷，在“店少”对他的认知没有出现新的人设之前，他只需要扮演好“何银儿爷爷”这层身份，就不会出问题。 反抗？ 袭击？ 在真正与“店少”碰头之前他还有过这种想法，可现在嘛，他只想把这尊大神送走，其它什么都不想。 “我何家在这镇上也算是大户人家，守着镇上的祠堂。做这个……手术的确是花了不少的钱财，见笑了，见笑了。” 哪怕是变成了大猩猩，何连生的相貌依然凶恶，尤其是那只惨白的眼睛，看着就像是假体一般。

林远点点头，看了一眼妇女和无脸男，笑道：“这两位是何老大爷的朋友？也都挺有特色的啊。”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说出在他眼中妇女与无脸男的形象，所以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何连生笑道：“都是街里街坊的，这不听到林老板您来了，这都非要出来见见，感开一下林老板对银儿的照顾嘛。” 林远闻言有些尴尬，“她没和您们说吗，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店里了，可能是觉得店里的工作不适合她吧。上次我还见到她在邮局里兼职，可能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了，而且还很忙，连来店里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 何连生一时语塞，心里也有些抱怨何银儿。 好好地待在和平饭店不好吗，跟着这样一位摸不透的存在，至多会安全许多，结果现在跑得人都没影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何银儿来了哪里，只能尴尬地伴笑。 林远也不想再谈何银儿的事情，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店铺，“这么早就关门了啊，我之前听人说这里赶集很热闹，有很多有意思的店，其中有一家机械人店铺，专门卖机械人的，不会是赶集结束关门了吧？” 来赶集的？ 何连生设想了很多“店少”来太平古镇的理由，刚才都快认为是来找何银儿的，没想到居然是赶集？ “鬼……这条街以前是很热闹，不过后来年轻人都出来打工了，这里就变得冷清下来，很多老人也走了。不过林老板您说的那家店我知道，要不我带您过来吧。” 在何连生错愕的眼神中，妇女突然笑着凑上前来，似乎是想跟林远亲近一番。 林远却是后退一步，这个动作让妇女尴尬地站在了原地，心中羞怒不已，明显是感觉到被羞辱了。 想当年她也是鬼街一枝花，不知道多少男人为她倾倒。 可现在呢？ 林远也觉得有些抱歉，连忙表明道：“对不起啊大娘，我对少虫不太感冒，迥殊是不太喜欢滑腻腻的东西。” 什么少虫？ 什么滑腻腻的东西？ 妇女正自疑惑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穿在身上的那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都开始了变化，变成了一条又一条一米少、一根宽的小青蛇。 不知道有多少的小青蛇在她的身体上交织，游走，甚至组成了一件衣服遮挡着她的身体。 唰！ 妇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要知道她身上衣服只是外表，实际上却是有一只又一只恐怖的厉鬼封印在里边。 而她驾驭的灵异，是能够让这些封印了厉鬼的衣服通过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出现在目标身上，进行灵异袭击。 可现在，她的每一件衣服都变成了一条小青蛇！ “店少”那相似于言出法随的能力，居然能够一次性影响这么多的鬼，简直是强大到难以想象！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店少”能够入侵太平古镇，就已经阐明了“店少”的能力，可现在的“店少”明显不是最强的状态啊！ 而且，她虽然是强大的驭鬼者，但同样也是女人，会怕蛇这种冷血软体爬动作物啊！ 就像现在，她已经一动不动，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明显是被这些蛇给恶心到了，不过在林远眼中这就是他刚才说的话把人惹生气了。 认真想想也对。 好歹对方是一个女人，哪怕是大娘了，但被人嫌弃不想接近也会感觉到难堪。 可要让林远现在过来道歉？ 林远其实不怕蛇，之前面对姜尚白和方世明时，那大腿粗的大蟒蛇也是说抓就抓，只是这些还带着粘液的小青蛇看着实在太恶心。 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林远连忙快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何连生看了一眼妇女和无脸男，连忙跟了上来，“林老板，我带您来逛逛吧，这儿起雾了，小心摔着。” 周登走在最后，他看了妇女一眼，抬手把肩膀上蠢蠢欲动的仓鼠按了下来，“别乱动，这玩意儿恶心。” 唰！ 妇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恶毒而怨恨，身上那纠缠的小青蛇们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也都停止了蠕动，齐齐抬起蛇头，直勾勾地盯着周登。 “卧槽！越来越恶心了！遛了遛了！” 周登连忙朝着林远的方向小跑过来，但一张人皮面具已经落到了他的手心里，同时也时刻注意着妇女的动静。 妇女终于忍不住想要出手，无脸男却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或许是脱离了林远视线的原因，妇女身上那一堆小青蛇重新变回了衣服，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妇女暗自松了口气，很是不甘地看着林远和周登离开的方向，“那家伙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看来这个时代又完蛋了。就是何连生胆子太小了，明显手握着最强的底牌，却不敢跟那家伙硬拼。果然镇上有**的男人都死绝了，活下来的男人都不是男人，都没有**！” 恶毒的话语，但音量却很低，似乎是怕被人听到。 无脸男指了指自己，这让妇女冷笑连连，“您个连脸都没有家伙，还在乎这个？赶紧给我让开，我要返来洗衣服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个的都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回了原样，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衣服下边蠕动一样，把衣服也顶得乱动。 无脸男连忙让开位置，等妇女走了之后，一道人影突然从牌坊外走了出去，手里并没有拿着油灯。 无脸男没有脸，但头却可以有方向。 出去的人是刘老板，满脸的焦急，瞧着无脸男头指着的方向，连忙表明道：“那人的白雾鬼域打破了鬼街与现实的界限，不再需要油灯的鬼域就能自由出入。幸好现在有雾，基本上没什么人出去，可要是等雾散了可就危险了。老何呢，他人来哪儿了？” 太平古镇最核心的地方是这片灵异之地。 从刘老板的话中听得出来，这片灵异之地需要强大的鬼域才能出去，而他们没有那般强大的鬼域，但是却有油灯。 油灯明显是一件强大的灵异物品，其释放的黄光完全可以自由进出灵异之地。 现在“店少”入侵太平古镇，不但成功了，还打破了现实与灵异之地的界限，让普通人也能随意进出，这很危险！ 刘老板出去，是要找何连生磋议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晚了。 “何连生变成大猩猩，带‘店少’来纸扎店了。” 无脸男用手中空中写出的疑息也证实了刘老板的猜测，这让焦急不已，“那是店少？我就说年轻一辈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强大的存在。不过老何伴店少，那咱们的确不方便过来打扰。” 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林远的身份，还能坦然相处。 可现在，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因为身份的原因就触发灵异袭击，毕竟他的身份是旅馆老板，突然出现在“店少”面前可还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我们先来牌坊下守着，如果有陌生人误入也就算了，至多不能让这里的鬼跑出来。” 无脸男点点头，快步跟着刘老板走向了牌坊下，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向了脚边。 原本干燥的街道此时突然多出了一些水渍，踩上来湿漉漉的。 刘老板也发现了这一点，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鬼湖出现问题了？可是不对啊，明显都这么多年了。” 他们看向了某个方向，又等了好一会儿，脚下的水渍突然消失了，好像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是，灵异圈存在幻觉吗？ 就算有，那也是其它的灵异力量导致的。 刘老板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您先在这儿守着，我过来那边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得尽快处理，否则我们这镇子也就别要了。” 两人分开动作，很快便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林远在何连生的带领下，路过了一些店铺，还有一些没有人的摊位，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店铺前。 这家店铺难得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那种，而且门口摆放着两个纸人，这两个纸人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形象是两个孩童的样子。 纸人放在门口似乎充当迎宾来招揽生意。 林远一行人的到来似乎是吸引了门口那两个纸人的注意。 这一刻，两个纸人的脸上突然变成了一张笑脸，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动了一下方位，显然是在欢迎林远一行人入内。 周登搓了搓胳膊，“林老板，您要找的就是这鬼地方？” 何连生立即回头瞪了一眼，配合着那凶恶的大猩猩脸，足以止小儿啼哭，可惜周全不在乎。 您一连自己身体都保护不好的老登，也敢瞪小爷？ 看小爷飞龙探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