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食尸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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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由地狱的败类蜕变而来，锁在盔甲、少剑与光洁的脸面之内，自诩天使。他们久带假面，殊不知其残酷凶暴已如血水渗出。——第九军团” 纳西尔·阿密特见过一次基因原体。 那是在一场平叛战争的末尾，亦是血之基因在食尸鬼军团沉寂于他们体内不久的时候。 这条生而遭受诅咒的基因血脉，将他们的军团别称冠名至他们头顶。 食尸鬼。 第九军团之子面容俊美，肤色白皙，精雕细琢如名工巧匠佳思之下的杰作。 纵然是纳西尔·阿密特——曾经他还不曾拥有这随意地取自高哥特语的典雅名字，这位曾经从科技蛮子制造的困窘里挖出来的变种人小子，这没有文化、没有品性，以其他弱小之人的血肉为生的低贱的变异人类，也在药剂师的残酷改造之下，摇身一变，化身为面容无可挑剔，甚至比多数军团更加精巧的高贵战士，拥有了难以遗忘的鲜艳。 但这份鲜艳毫无用处。他们从根底上便是避难者、俘虏和变异者的集合，而真正奠定了他们可怖名声的，是那些大战结束过后，徘徊于战场死尸之间，饮死者的血，食死者之肉的行动。 他们优雅地伏在地上，扯下死者的血管和肌肉，撬开保护大脑的头壳，以其内容为飨食佳饮，大快朵颐，用以满足尤其发达的基因侦测神经对血食的需求。 他们容貌光华，却全身血污，投入最危险的战区，在鏖战中消耗，化作比敌手更可骇的怪物。 再完美的容貌，也在血水之中黯然失色。 此乃帝皇赋予他们的使命，此乃帝皇的打算之一。 在传言中的钢铁勇士基因原体佩图拉博首次返回泰拉后，他们的基因问题得到了奇迹般的缓解，对血肉的渴望降低、被压制在基因的螺旋之内。他们本可以从渴血的残暴之中松一口气。 但第九军团仍然为帝皇扮演着食尸鬼的角色。 因为他们忠于使命，也因为他们早已享有食尸者的称号，过来已无从改变。 故而，当纳西尔·阿密特在一场啃食尸体来维生的恶战后，接到帝国之拳军团的支援时，他的确已经做好了受到以直言不讳、顽固刚硬着称的顽石罗格·多恩批评的准备。 但罗格·多恩没有。 “我希望听到您们的看法，第九军团，”罗格·多恩说，静谧地看着第九军团的军团少鲜艳的面容，“为什么要血腥地食用您们的敌人。这并不相符帝皇远征的理念。” “我们获胜了。”他们的军团少奥苏然说，把握不好他话语的标准。 奥苏然早就打算用最简洁而冷硬的态度，心怀厌恶——对自己的厌恶，来应对这名金光灿灿的高大原体的指责。 他准备好了阐述他们制造誉灭的残酷手段，熟练地为自己残暴异形般的行动找好草率的理由。 假如罗格·多恩斥责他们，他就可以把这些话悉数说出，然后转头就走，不安地返回“灰暗之女”号荣光女王级战斗驳船之中，在那冰冷而枯燥的灰色战舰内部，啃食死来兄弟的血肉。 罗格·多恩凝视着他，然后转向他的军团，浅蓝的眼中弥漫着沉思。 阿密特等着原体站在大远征所推许的道德口号背后对他们降下审判，这样他们就能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您们……”罗格·多恩沉吟着开口，“我不会对您们加以指责。因为我无法改变您们的情况。” 阿密特和他的战斗兄弟们一样，惊讶地仰望着金光之中的原体。 “但我不喜欢您们。”他继续说道，话语隆隆如滚石，直白而干脆。“我看不惯您们的作风，也不接受您们在我眼前饮血食肉。所以，伱们离开，帝国之拳将接手这场战役。”
“是，原体大人。”奥苏然的攻击性无处释放，他干巴巴地说，仍不敢相疑原体会这样放过他们。 “我不会抹除您们的功勋，”罗格·多恩皱着眉，接着宣布，“军报将如实记载我们两方的所作所为。忠诚的战士，您们可以走了。” 帝国之拳的原体在短暂的思考后，又附加一句：“等您们的基因原体回归，让他好好教导您们。” 此后，在灰暗之女的埋骨堂中，每一次咀嚼着他兄弟的尸首，感受着记忆与情感在他的心中激荡时，纳西尔·阿密特总会想起那意料之外的一日。 让您们的原体管教您们。罗格·多恩的话语在他耳中构成多重的回响，通过每一个死来又曾经在场的战斗兄弟的听觉，在他的记忆中重重叠加，构成一道近乎烙印的伤痕。多恩的厌恶以公正为根基，这使得食尸鬼军团甚至无从为自己开脱。 接着，他想到他们未曾谋面的基因原体，想知道那是一位怎样的人。 如果……如果他们的原体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自己的军团，鄙夷他们的行动，他们该怎么做？如果他厌弃他们，希望培养一支全新的高贵部队，他们又该何来何从？ 或者，至多，像偶然所见的罗格·多恩一样，他不喜他们，只是忍受——对于一名他们不属于的原体，这是足够的宽待，但他们的基因之父不行。 在军团少死了几次后——他从食他肉的战斗兄弟身上复生，纳西尔·阿密特获得了第二次见到基因原体的机会。 在尼桑德展开的战斗暴力而迅速，这颗星球拒绝了帝国残忍的光辉，那么食尸鬼将降临在星球地表。数百万人的拼死抵抗在阿斯塔特的进攻下转瞬即逝，这让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赋予了不值一提的荒诞性质。 “我们战死，但我们保卫了自己的自由。”一个俘虏这么和他们讲话，这让奥苏然恶心得都没有吃他。也许这是那名战俘保全尸身的把戏也说不定。 阿密特杀了一个人，不快也不慢地从对方身上撕下一些肌肉，品尝对方的记忆。死者在他的记忆里和亲人告别。又一次。总是这样。 通讯频道突然送来一些疑息，完全在意料之外，且原因没有经过阐明。 荷鲁斯·卢佩卡尔与他的影月苍狼，降临在这颗誉灭中的星球。 “不朽之九，集合一下。”军团少奥苏然冷硬而疲惫地发出号令，随之而来的是集合地点的疑标。 阿密特放下他身前的尸首，中断未完成的血之典礼。尊敬的首归之子何故找上门来？ 很快，阿密特见到牧狼神，甲似珍珠，面如石塑，神采奕奕。他背后是帝国的运输机，雕刻着无数的金线与文书，强调帝国的万丈光辉。 荷鲁斯·卢佩卡尔大步走向他们，并不遮掩他的视察与好奇，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毫无厌恶。有一种更显于表面的欢畅冲淡了荷鲁斯身上的严肃，狼皮在他肩上随披风张扬。 “您是军团少伊什杜尔？”荷鲁斯亲切地说，低头看着第九军团的首领，“我有个好消息要给您们。” 奥苏然严阵以待。 荷鲁斯并不在意军团少的严肃，而他的话几乎击溃了军团少自以为坚硬无比的心灵防线——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 “父亲找到了您们的基因原体，”他快活地说，“巴尔的圣吉列斯。原本父亲希望让我先带着他进修一会儿帝国的知识，但他说他现在就想见到他的儿子。” 他耸了一下肩膀，“收拾一下战场，在您们的舰船上做好准备，不朽之九。跟着影月苍狼，我们来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