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孇氏受不了莺氏，白衍抵达临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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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淮可惜了！” “可不是嘛，苦读圣贤之书数十年，结果不等出人头地，便身死他乡……” “子淮是怎么死的？莺氏可有说过？” “这个我知道，方才听莺氏亲口说，是在游离各地时，抵达大梁城，突生恶疾，最终病故！” 院子内到处都是村民，一个个老年人、壮年人，还有一些须眉、少年，都在其中，而妇人也在一起互相窃窃私语。 正当村民都在为子淮的死，而不停感慨惋惜的时候，很多妇人则有些怨言。 当初在村子里，毫不夸大的说，家家户户都曾经送粟米给过子淮一家，为的，便是希望子淮日后荣华富贵后，不忘相邻的情谊，能施舍一把。 结果眼下倒好，别说什么荣华富贵，子淮都已经不在人世，如此一来，当初那些粮，岂不是白送给子淮一家？ 想到这里。 很多妇人越说，心中便是愈是后悔，迥殊是那些逢节日，便给子淮一家送礼的村民，纷纭感觉自家粮粟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被人偷来一般。 “爹，娘！！！” 衍父来到院子内，当看到寿儿祖父一脸虚弱的跪坐在凉席上，寿儿祖母声嘶揭底的哭喊，拍打地面，衍父双眼也不由得有些泛红，看着莺氏，看着院子中的这竹凉席上的裹布。 此时衍父都不敢相疑，自己的兄少，居然真的已经死了！ “爹，娘，节哀！” 衍父忍住哀伤，好在已经人到中年，活了半辈子，操劳半辈子的衍父，早已经看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像在田野间劳务耕种的百姓，都不知道收成可够吃的，都不知道可有衣物熬过秉冬，更别说在乱世中，游离诸国，常年不归家的少兄。 “衍他娘，我好命苦啊！！！呜呜呜~！命苦啊！” 水寿的祖父、祖母听着衍父的话，还没反应，而莺氏看到孇氏，那红肿甚至有些乌青的双眼上，那叫一个激动，跪着上前，立即就抱着孇氏的大腿，一个劲的嚎啕大哭，甚至方才在孇氏没来之前，莺氏都没这般哭喊。 见状。 孇氏也没多想，以为莺氏伤心，连忙伸手安抚着莺氏的背部。 别看孇氏往日里，对大事小事都十分在意，一言不合就要与莺氏争论，甚至大伯在世之时，莺氏也没有丝毫退让。 但归根结底，孇氏也不过是一妇人，见识就那么多，死者为大的道理，在孇氏心里，根深蒂固。 以往再多的不和，往日再多的不满，孇氏都不会再计较。 “节哀！” 孇氏看着莺氏抓着手，便叹口气，不停的安抚着莺氏，看着莺氏抱着自己，只道莺氏实在是太伤心。 此时的孇氏根本没有注意到，昔日莺氏在村子里，明里暗里都在与村民说，离家多年的水衍，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故而莺氏每当逢见到孇氏的时候，都会称呼孇氏为寿他娘，而眼下，莺氏却称呼孇氏为衍他娘。 “命苦啊~！！呜呜呜！” 莺氏哭着哭着，突然喘息起来，感觉身体十分劳累，头都有些眩晕，哭都喊不出来。 以为这段时日太过劳累，莺氏也没有多想，孇氏也在一旁，以为莺氏是伤心过度，于是连忙扶持莺氏起来，朝着一旁休息的地方走来。 看着莺氏的模样，不管是祖父、祖母，亦或者其他妇人，以及子台，全都没有说话，毕竟莺氏把子淮的尸骸找到，返来的路上，的确劳累。 唯有岑晴，看着莺氏的模样，一点没都没有意外。 望着院子中那凉席内的裹布，岑晴心中满是痛快，更是可笑，连岑晴都没想到，莺氏居然连一口棺椁，都不愿给子卢父亲买，就这么拿着一块布，便把尸骸装返来。 莺氏有多少钱财，岑晴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莺氏居然威胁她，让她不许告知他人，日后白衍返来，也要与白衍说，是沿途返来时，钱财都被那些奴仆偷走。 莺氏笃定她不敢与白衍实话实说，更笃定就算她与白衍说，身为白衍的伯母，白衍也不会如何责怪。 院子内。 岑晴跪坐在地上，泛红的眼睛，看着子卢的祖父、祖母模样，目光缓缓扫视院子内，熙熙攘攘数不清的围观村民。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可就是这个家里的人，毫不留情的把她卖给人贩。 如今返来，在这个院子里，岑晴只感觉到一股冷意，刺骨的冰热。 岑晴想报仇，故而没有告诉其他村民，她离开的事情真相。 这也导致莺氏昔日对她的诬蔑，都让所有村民疑以为真，连父母他们，都不愿意过来看她一眼。 “衍他娘！坐，坐！！” 木屋之下，随着孇氏扶持莺氏过来休息，让孇氏意外的是，莺氏居然满脸疲惫，却依旧不忘让她一同休息。 “不累，如今家中人多，我来帮帮忙！” 孇氏轻声说道，看着莺氏没事后，便准备离开来忙。 然而十分困难有机会与孇氏相处，莺氏怎么可能会让孇氏离开，立即装作头晕目眩，气都喘不上来的模样，无论如何都让要孇氏留下。 等孇氏愿意留下，莺氏更是家里常家里短，交谈间，话里话外都找机会，不停为那一日的争吵、那一日的举动表明，别说语气中满是愧疚，就是看着孇氏的眼神，都透露着自责，似乎当初都是她不的过错，如今已经醒悟过来。 与莺氏相处二十多年，孇氏哪里见过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莺氏，露出如此神态，听到莺氏的话，孇氏都有些不习惯，手脚无措，时不时看向四周其他人，心中感觉今日的莺氏，有些不正常。 如果说，一开始孇氏还以为莺氏是悲伤过度，方才如此。 那么接下来，随着日落，第二日…… 别说孇氏，就是所有妇人，以及那些帮忙的村民，都感觉有些古怪，莺氏有事没事就伴着孇氏，例如孇氏要端水给村民，莺氏就帮忙烧水，孇氏要煮晚膳，莺氏就帮忙生火，拿木柴，等孇氏见帮忙的村民吃过东西，要收拾的时候，莺氏也寸步不离的跟在孇氏身旁，一边与孇氏谈天，一边帮忙刷碗…… 莺氏几乎就寸步不离的在孇氏身旁，似乎恐怕孇氏无聊，恐怕孇氏累着的模样，若非知晓曾经二人的关系，所有村民都忍不住猜测，二人是从小到大便认识，情感至深。 终于。 两天后，别说其他村民那异样的眼神，就是孇氏自己，都实在受不了莺氏的亲近，在莺氏以害怕为借口，非要孇氏与她一起同床睡觉的第二日，孇氏见到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再也受不住，以儿媳独自在家不放心为由，把衍父留下，带着水寿便要返回家中。 莺氏带着岑晴，一路把孇氏与水寿送到村口，看着孇氏要离开，莺氏眼中那叫一个不舍。 “衍他娘，听说家中田地尚未耕种好，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便带着晴，来帮您们一家耕种，人多些，总是要快上许多，也没那么累！” 莺氏那满是疲惫的双眼，满是亲近的看着孇氏。 “寿儿，好好照顾您娘，别让您娘累着，不然伯母可饶不了伱！若是家中有事情忙不过来，需要帮忙，定要与伯母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 莺氏一脸严肃的看向水寿，吩咐道。 “是，伯母！” 水寿为人本就木讷老实，与父亲一个性子，但此刻，看着伯母，水寿那憨厚的脸颊上，都疆域的笑着回答。 此刻别说自己的娘，有些招架不住伯母的热情，就是水寿自己，都有些害怕伯母，从小时候记事起，水寿就没见过伯母什么时候，给他这么好的脸色。 回想这两日帮忙的时候，伯母隔三差五的关心他的腿伤，还说着以前听过哪里有老医师迥殊厉害，日后定要亲自来帮他这个侄儿找一找，找到后无论如何，都定要跪求那医师帮忙治一治腿伤。 还有妻子筠热的事情，筠热嫁给水寿那么多年，这还是伯母第一次如此关心筠热，又是嘘热问暖，又是说着如何带孩子。 “子卢他娘，返来吧！一路返来，这两日没好好歇息，身子都垮了，赶紧歇歇，耕田的事情不用操心，忙得过来！您若是有空，多照顾照顾二老！”
孇氏看着少子的模样，连忙催促莺氏返来，看着曾经只知道要吃要喝要钱，从未想过帮忙的莺氏，一反常态的要来帮忙耕田，孇氏都咽了咽口水，连忙拒绝。 看着如今满是热情的莺氏，以前再多怨言，孇氏都没力气生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孇氏还宁愿莺氏如同以前那般，满脸刻薄刻薄的模样，好过眼下热情得，让她都不知所措。 “这不行！家中哪有那么多事情……” 莺氏看着孇氏，连忙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恰逢这时候候，几个妇人结伴来洗衣物，路过时听到莺氏的话，立即调侃莺氏几句，说莺氏以前不是说，打死都不帮孇氏一家任何忙吗？还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子卢祖父把衍父赶出家门，逢年过节都不让其回家…… “您们这些外人懂什么，昔日直言不过气话，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一家人，轮得到您们这些外人指指点点，真当自己是谁，日后可别求着我！” 莺氏被戳到软肋，立刻挑眉，一脸不善的看向那些妇人。 从昨日的时候，莺氏就听到村子里一个个妇人，私下里说曾经拿给子淮一家吃的粮，全当被害鼠偷吃了，若不是孇氏在旁边，莺氏昨日便忍不住，想要与这些昔日想方设法巴结子淮的人，争论一番，好好提醒这些妇人，可还记得昔日卑躬屈膝，一脸讨好的笑脸。 今日这些妇人，居然还来挑拨她与孇氏的关系，这让莺氏如何能忍。 “求您？噗嗤~子淮都不在人世，还有什么需要求到您们家的？子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雾曾经在楚国，见到子卢了，不过是一个看门的门吏，听说还是上门婿！这地位啊~……” 听到莺氏的话，几个妇人全都笑开了花，看着莺氏怒气冲冲，想要脱手撒泼的模样，也知道莺氏若是真吵起来的嘴脸，故而纷纭对视一眼，继续朝着河边方向走来，不再理会莺氏。 “好了好了！” 孇氏连忙拦住莺氏，劝慰莺氏别生气，身体原本就虚，消一消气。 “好，尔等日后，可莫要忘记，今日之嘴脸！！！” 莺氏看着孇氏，原本怒气目视的脸上，突然间，火气一消，神情满是得意起来，对着已经离开的那些妇人，刻薄的喊道，声音很大很大，就是远处田野内忙碌的村民，都看过来。 “好了好了，消消气！日后子卢有出息，她们那些人，定会后悔的！” 孇氏安慰道。 岑晴站在莺氏身旁，看着白衍的母亲孇氏，岑晴冰冷的脸上，眼中露出少许和气。 对于岑晴而言，这辈子活得最开心，最自在的日子，便是在雁门善无，逢到白衍之后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白衍让她留在酒楼，吩咐掌柜照顾她的事情。 如今听着孇氏安慰莺氏的话，岑晴清楚，莺氏说那番话的底气，并非是因为子卢。 少焉后。 看着孇氏带着水寿离开，岑晴听到身旁莺氏一边咒骂那些妇人，一边满是冷笑，似乎等候等白衍回水村，看那些妇人，可还笑得出来。 “晴，这两日您要多打听一番，问问村里来临淄的人，可有听到白衍回临淄的消息！” 莺氏对着岑晴吩咐道，此时莺氏也满是着急，若非这两日举办丧事，莺氏恨不得方才便跟着孇氏一同返来，直接在孇氏那里住下。 “嗯！” 岑晴一边扶持莺氏，一边低头应道。 水村。 方才回到水村的孇氏与水寿，进入院子，便见到筠热带着熟睡的孩儿，束儿也在不远处玩土，不过让母子诧异的是，筠热的妹妹娉也在。 “少姐不来便罢，娉过几日，再来与您说说！” 娉看着少姐筠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此时看着水寿还有少姐家母返来，娉也只能先离开。 这次是不知道水寿他们不在家中，若是知晓水寿祖父家办丧事，她今日便带夫君，以及夫君的好友一起过来，让少姐好好看看，比起水寿这个瘸子，那些人身上穿着的衣物，到底好多少，随便一件，便是水寿一辈子都穿不起的衣物。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迥殊是十分困难听闻夫君有一好友，想要纳妾，并且夫君与那些好友，早已对少姐感兴趣，想要见一见。 如此，不如过几日，便带他们一起过来。 先看看再说，娉就不相疑，水寿这一家就是知道来意又能如何，夫君与那些好友，这一家人谁能得罪得起。 “少姐，娉先行告辞！” 娉说道，随后看向水寿以及水寿母亲一眼，看着打招呼的二人，娉随便点点头，便带着一个年纪比孇氏还大的妇人，离开院子。 “娉儿怎会匆匆来此？” 水寿看着妻妹匆匆离来的模样，有些好奇的看向妻子。 随后在筠热的诉说下，水寿与孇氏这才得知，原来是听说秦国武烈君出使齐国，似乎快要抵达临淄，齐国的百官，还有无数名门望族，以及城内百姓，都在城内，十分热闹。 娉前来，便是邀请她一同来看看！ “原来如此！” 水寿闻言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然而孇氏看着筠热那无奈的目光，眉头微皱。 那秦国武烈君到来，关筠热什么事情，娉为何不惜亲自来到这山里，叫筠热前来？ ………………………… 临淄城外。 伴随着络绎不绝的铁蹄声，在官道内响起，少许的尘土飞扬间，一辆又一辆马车，在骑卒的保护下，不停行驶着。 与诸多精美并且插有齐国旗帜的马车不同，两辆插有秦国旗帜的马车，格外显眼。 其中一辆秦国马车内。 白衍抬起手，掀开一旁的侧脸，当看到远处那条熟悉的河流，思乡多年的白衍，眼中再也忍不住泛红起来，少许泪光，浮现在眼中。 “若想返来，再过几日！待铁骑南下，兵临城外，再回家中！” 魏老在马车内，看着爱徒模样，也有些惆怅的说道，然而语气之中，却不复昔日那般严厉。 这两日，察觉到白衍的异常，魏老也从赵秋那里，得知很多昔日不曾知晓的隐情。 也是如此，当看到白衍的模样，魏老方才会语气如此之轻。 “昔日在薄菇城，虽说糊弄这些齐国宗亲，但这些宗亲之人，显然是不打算罢休，不仅亲自随同前光降淄，更打算一同面见齐王，显然都已经打定主意劝说齐王出兵攻秦！若是让他们得知您的家人在何处，难免不会，生出诸多麻烦！” 魏老劝慰道。 看着白衍那红着的双眼，已经有些泪水，那想要回家见亲人的念头，已经抑制不住，魏老只能实话实说，让白衍冷静下来，再忍一忍。 家就在那里，若是眼下立即返来，只会后患无穷。 “老师放心，弟子知晓！” 白衍看着河畔远处，看着那遥远的地方，那棵巨树之下，多年之前，他便是在那里藏钱，也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妻子田非烟。 放下布帘，看着徐师那关心的目光，白衍点点头，当看到赵秋那挪开的眼神，白衍心中满是暖意。 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河畔距离临淄，乘坐马车，要远比走路要快上数倍。 没多久，一路护送马车的齐国骑卒，便纷纭离开，不在马车四周，听着逐渐远来的铁骑声，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衍渐渐睁开眼睛，知道已经抵达临淄城。 随着马车速度逐渐放慢下来，愈发接近，没多久，便突然听到隐约传来人山人海的声音。 “来了~秦国武烈君来了！~您们看啊！真的是秦国马车……”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并且随着马车接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白衍转头与魏老对视一眼，都清楚抵达临淄城后，能否让齐王早日归降秦国，就看接下来来齐国王宫，面见齐王后要如何劝说。 马车缓缓停下，知道齐国负责迎接的官员在外面。 白衍看着魏老点点头，便起身，独自朝着马车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