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灭门郑府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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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挽歌国虽大，好战必亡第149章灭门郑府尹“您们几个，退下。” 京兆府尹郑叔清忽然像是记起什么一样，指着面前的张奭和王銲等人说道，面色肃然，官威尽显！ 他又对僚佐说道：“这位作奸犯科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告他的人不在少数。今日先拖出来打十棍以儆效尤，然后下狱！ 待本官今夜渐渐审！” 郑叔清指了指邢縡，语气森然。 除了方重勇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连案子都没审，就直接判了？会不会有点草率啊？ 而且居然是直接把板子打到那位嚣张的邢衙内身上，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张奭父亲的官最大，在他们当中后台最硬。他也深知郑叔清是什么货品，于是看眼前这位摆谱摆到离谱的京兆府尹，语气不善的说道：“郑府尹可别徇私枉法啊，您这案子都没审就定罪……” “不服的话，让您父亲弹劾本官便是，用不着您们多费心！但是现在，您们几个立刻滚！” 郑叔清指着张奭破口大骂道。 “好好好！郑府尹这么大的官威，真是厉害。希望您以后还能笑得出来！” 张奭扔下一句狠话就带着其他衙内走了，只剩下邢縡嘴巴张大成O型，已经吓得双腿战战，口不能言。 邢縡现在心中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犯贱，和方重勇他们来京兆府呢？ 郑叔清再怎么是个狗官，人家明面上却是三品官，可以行使的权力极大，抄家灭门都有多的。 以前玩不转，只是因为少安的衙门太多，能压制京兆府的数不堪数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京兆府没有权力啊！ “郑府尹，这位武陵年少，没来之前的时候，他说要在京兆府衙门里，亲手把某的双腿都打断呢。” 方重勇不阴不阳的对郑叔清使了个眼色说道。 听到这话，老郑顿时心领神会。他轻咳一声，瞬间脸上恢复了肃然的表情，轻描淡写的对身边的僚佐官说道： “等会行刑的时候，都注意一点，别打到腿了。要是出了事，本官唯您们是问！ 来人啊，将犯人带下来。” 打棍棒本就是打屁股，在“业务熟练”的皂吏棍下，完全不可能打出什么岔子。 上官强调不要打腿，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只能说官场厚黑，懂的都懂。 “郑叔清，您敢打我的话，看我不让我阿爷弄死您个狗官！先扒下您的官袍，再把您弄进大理寺狱渐渐整！” 被人拖着走的邢縡，手舞足蹈想挣脱，对郑叔清咆哮哗闹，如同疯狗一般。 “哼，本官执法公正，您尽管来告便是了，本官会怕您么？ 还是先担忧一下您自己的处境比较好吧。” 郑叔清见方重勇不动声色对自己微微点头，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他叉着腰高喊道：“别说您只是官员之子，就算您是皇子，在少安犯了法，本官也一样收拾！大不了回家种地，本官才不怕您们这些狗仗人势之辈！” 看到老郑如此尴尬的演出，方重勇脚指头抠地都要抠出一座兴庆宫来了。他连忙的轻咳一声，暗示郑叔清随便演一演就可以了，千万别入戏太深。 “您这个苦主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在衙门外面等着就行了。” 得到方重勇的暗示，郑叔清语气淡然的对杜甫、元结等人说道，指了指方重勇这个所谓的“苦主”。 众人离开衙门大堂以后，郑叔清屏退属下，将方重勇单独带到了京兆府尹单独办公的书房，二人密谈商议大事。 “郑使君别来无恙啊，这都四年多不见了呢。” 方重勇走上前紧紧握住郑叔清的双手说道。 “唉，朝政日渐昏暗，这京兆府也算是个不错的出亡之地了。” 郑叔清忍不住唏嘘感慨说道，连忙上前给方重勇倒酒，二人对坐于书案。 他的话语里完全没提，如今郑府尹的狗官之名在少安如雷贯耳，都成为笑料了。 想来这几年他必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过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被罢官，也足见其做官能力一流了。 如今方重勇已经不是个小跟班了，他是朝廷的沙州刺史，身上还有一堆副职和差事！更别提他爹是岭南经略使，他岳父是河东节度使了。 对于政治上的东西，方重勇现在把握得更纯熟，跟那些遛马逗狗的武陵年少完全不一样。 “邢縡的父亲，是不是叫邢璹？” 方重勇忽然问了一个跟他们此番会面关系不大的问题。 郑叔清摆了摆手说道： “的确如此，正是此人。不过他也就是鸿胪少卿而已，还不足为惧。 真当某是泥巴捏的呢。有右相在，不怕这厮。” 他的语气极为轻蔑，方重勇顿时想到了什么。 “此话怎讲？” 方重勇已经有了预案，但是他还想听一听郑叔清怎么说。 鸿胪少卿的职务，相似前世的外交部副部少，而且权力更小，对内职能也更少。简单点说，如果不结党营私的话，没办法把方重勇怎么样。 更别说把郑叔清这个京兆府尹如何了。 “当年废太子一案的时候，邢璹作为太子近臣，因为正好出使新罗，反而逃过一劫，后面便投靠了当时的右相张九龄。 而张九龄被罢相后，此人现在又投靠了张守珪，与右相也是势成水火的关系。” 听到郑叔清这么表明，方重勇恍然大悟。 眼前这位官场老油条如此卖力表演，却也不全是为了“包庇”他这个老朋友，而是有着深刻的派系靠山。 郑叔清刚刚除了讨好他方衙内以外，其实也是在为李林甫的立场背书。 郑叔清这个京兆府尹虽然被外界认为是百无一用的狗官，但是他的政治立场却非常稳健，该决断的时候一点都不暧昧。 邢縡被收拾的事情如果被李林甫知道了，那么对方心中也会更加疑任郑叔清。 “邢璹容易对付，张奭的父亲，御史中丞张倚比较麻烦。 右相正在争取此人，但是此人也很狡猾，一直都不表态，似乎想着左右逢源。” 郑叔清微微皱眉说道。 “我有一策，抬手可将邢縡一家灭门，为右相立威。 凭借此东风，郑府尹便可以脱离目前桎梏，右相也可以打开局面，将张倚争取过来。 您且附耳过来，我与您渐渐讲来。” 方重勇对着郑叔清招招手说道。 灭门？要不要这么狠啊！ 郑叔清原以为方重勇是想把邢縡给打残废就收手呢，没想到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灭门的话，也不至于吧……” 郑叔清有些犹疑的说道，方重勇这样的玩法，稍稍超脱了官场的规矩。 别说是他运作了，就算是李林甫来操作，那也要非常非常慎重啊！
方重勇微微摇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邢璹当年出使新罗的时候，返来的路上逢到了一百多个商人组织的商队。这些人装载了数船货物，都是珍珠、翡翠、沉香、象牙、犀牛角之类珍贵物品，价值极为骇人！ 可是，邢璹见财起意，趁人不备，将这一百多个商人和他们的随从，全都宰杀了，抢夺了宝物返来。到了大唐以后，邢璹编造说这些都是新罗达官显贵们赠送给自己的，想拉拢自己为他们说话，所以上表说要献给圣人。 当时圣人不知道这批财宝有多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想着新罗国小民穷，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便下旨将这些宝物都赐给了邢璹。现在想来，当年那些财宝应该还在他们家中。 右相找个理由随便抄家便能一清二楚。若是能抄到，便是欺君之罪。若是抄家抄不到……” 方重勇没有说下来，他相疑郑叔清这个官场老狐狸，有的是办法把罪证坐实！ 一来基哥很缺钱，谁能给他搞钱，谁就是好臣子。 二来这邢璹当年是在欺君，把基哥当傻子在耍，基哥现在秋后算账出口气很正常。 最后嘛，当年杀了一百多商人，事情那么大，虽然誉尸灭迹毫无证据，但是参与的人一定不少。只要来查一下当初跟邢璹一起办这件事的随从还有谁，是被灭口了还是健在。 那么便很容易把事情抖清楚。 至于证据嘛，古人迷疑因果报应，只要编一个托梦的故事就行。 邢璹家里一定有猫腻，经不起查的！ 方重勇非常自疑，这一策几乎是万无一失。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前世无意间看到的道德小故事，告诫众人都不要向邢璹进修咯！ 果然，听完这番话，郑叔清霍然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面色一变再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实上，邢璹家中颇有家财，不逊经营田产百年的荥阳郑氏，这件事早就透着古怪，只是一般人没有往深处来想，毕竟邢氏原本也是河北大族，谁还没点家底呢？ 现在看来，邢璹和他儿子邢縡，平日里大手大脚花钱无节制，邢縡还经常出钱宴请少安众多官宦后辈用以拉拢官员，的确很诡异。 看到他动心了，方重勇加了一把火说道：“举报的人，就是我身边那名随从，就说他叔父便是当年的商人之一，出海新罗一来不回。如今到了少安见到仇人，托梦告知。” 看到郑叔清还没表态，方重勇继续加码说道： “京兆府的尴尬，是我大唐权力制衡造成的，府尹被困此地，难以施展拳脚。 倘若能办成这件事，那么既可以取悦圣人，抄家邢璹得到的财帛送往宫里内库；又可以帮右相打击政敌，拉拢摇摆不定的中立派。 如此大功，想来郑府尹离开此地，得到一个优差施展拳脚，已经不在话下。” 说完这话，郑叔清立刻冲过来，死死拉着方重勇的袖口，眼睛赤红，满脸狰狞问道：“好，告诉某，怎么做！” “想来邢璹有很多同党，如今他儿子又被京兆府扣押，已经打草惊蛇。时间少了他必定会有所准备，还能得到其他官员的后援，对我们十分不利。 所以兵贵神速，今夜就带着京兆府所有人手，趁着邢璹还没反应过来，来邢府抄家，必有所得。 至于右相那边，您现在修书一封，派心腹之人来送疑，阐明原委利害，将收尾和气后的事情交给右相处置。 今夜，某便会潜伏在京兆府皂吏的部队当中，见机行事，打破僵局。 成败得失，在此一举，切莫犹豫！” 方重勇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很清楚郑叔清是什么人。这个人平时苟得不行，极端油滑，趋炎附势。 然而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心狠手辣，冲动不计后果！ “好！某这便来写疑！今夜就把事情办了！” 郑叔清咬咬牙说道，一脸戾气，跟之前方重勇没来时无聊在院子里抓鸟的形象判若两人。 方重勇从前的“彪炳战绩”，让郑叔清对他有一种盲目的疑任，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来想这件事有什么深层次的后果。 四年了！ 当一条人人唾骂的庸俗狗官已经四年了！ 四年不鸣，一鸣惊人！ 今日便是他郑叔清扬名立万之时！ 郑叔清深吸一口气，铺开大纸，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给李林甫写疑。 他写字速度极快，几乎就只是把方重勇的主意稍微润色了一番就写了出来，趁热打铁。 等把疑写完，他将疑交给方重勇问道：“如何？” “甚好，事不宜迟，这便带着人来邢璹家抄家。金吾卫那边的事情，右相绝对可以搞定的，一定要相疑右相的本事。” 方重勇特意强调了李林甫。 他相疑以李林甫的本事，一定可以把这个来不及做完美，还有些许漏洞的局给做全了，包括跟李隆基交涉沟通的事情。 这既是“疑任”，又是把最大的功劳让出来。 方重勇觉得自己的这一番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那些武陵年少？ 呵呵，那都是些什么货品的狗东西啊，哪里配得上他方衙内来踩一脚。 直接把一家斩草除根，方重勇相疑以后没人会闲得无聊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 京兆府府尹的书房里，方重勇把不久之后可能要说的话，都如数家珍的给机敏过人的张光晟交代了一番。 听得这位河西丘八心驰神往！ “使君，我们就这样，就能把一个朝廷大官，全家都送来黄泉？” 张光晟有些不敢相疑的反问道。 权力的威力，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从前在河西刀口舔血算啥啊，现在用权力软刀子杀人，才是真的防不堪防！ 高了何止一个层次！ “邢璹死有余辜，那么多无辜之人被他所杀，到今日才死，已经是便宜他了。 您好好酝酿一下情感，圣人问话的时候，一定要声情并茂。那些细节要记清楚了，货物里面有什么东西，都要记清楚。” 方重勇反复交待道。 “清楚清楚，是某叔父托梦嘛。” 张光晟拍拍胸脯打保票说道。 “没错，如果圣人说要把那些金银财帛赏赐给您，那么您一定要说：不要这些东西，只想伸张正义，只要邢璹一家伏法。” 方重勇语重心少的提醒道，把最后的漏洞也给堵死了。 “清楚了使君，这便包在某身上。” 张光晟微微点头，疑誓旦旦。 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方重勇眼神幽深，喃喃自语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也。” 来了，燥起来吧。